第105章 坠茵落溷4 （1 / 2）

【任务四关键词：告别】

第一次见到小凤姐大概是在刚刚跟随着父母到达城市的时候。

母亲就在商场里头做营业员，急着回来销假，父亲更是一回去就到工厂上工，工厂进出不方便，母亲只得先把她带到了工作的商场里头。

母亲在商场的服装区，因为卖的是时装，上班时也会打扮得很洋气，与她形成对比的就是周楚雁了。

虽然周楚雁的个子在同龄人中不算低了，却过瘦了，肤色也偏黑，五官并不丑陋，却也说不上精致，只能说是普通。有年龄加成，本该是可爱的，只是那时候周楚雁还延续了此前浑浑噩噩的状态，第一次到城市中来，又十分拘谨。

总之，一面是颇有点像“都市丽人”的年轻母亲，一面是说夸张点，好似刚从土里扒出来的孩子，这样不搭配的组合使得母亲的同事们纷纷调笑她：“真是你生的啊，别是抱错了吧，一点也不像啊！”

母亲并不辩护她，也顺着几人的话头挑起周楚雁的毛病来。周楚雁便只能更瑟缩地待在角落里，直到母亲下班，像牵一只怕生的小鸡仔一样把她牵回了家。

父亲加班没回来，母亲也懒得吃饭，从兜里掏出五块钱给周楚雁，嘱咐她自己去吃点什么。

周楚雁怔怔地应了，也拿钱出了门，却不知道该往哪处去。这时对门里探出一个脑袋，热情似火地跟周楚雁打招呼：“哟，你是哪家的小妹妹啊，长得这么可爱啊！”

这个脑袋就是小凤姐的脑袋，她明眸善睐，五官精致，这样一个光彩照人的人说自己可爱，周楚雁下意识地觉得她在开玩笑，笨嘴拙舌地说：“我……我妈妈说我很丑。”

林凤音做出震惊的表情，“怎么会呢？”接下来赶紧就是一顿夸夸，只把周楚雁夸得是天上少有地上绝无的，周楚雁一下子晕晕乎乎的，马上就顺从地按林凤音的要求叫对方：“小凤姐。”

“哎！”有了可爱妹妹的林凤音马上欢喜雀跃，一蹦三跳地给她这新妹妹安排上了“豪华大餐”——她的手艺。

那约莫是周楚雁一生中有关于食物的印象的最黑暗的一天了。而后，她礼貌地和林凤音告别，揣着那五块钱又回了家。缩在角落里等着补觉的母亲睡醒，又把那五块钱还给母亲。

母亲自然地收起来，顺嘴问她怎么吃的饭，听到周楚雁回答是对门邻居带她吃的之后应了一声，看了看时间，嘴上骂了她父亲几句，便从一边拉出一个小床，铺上被褥后示意周楚雁睡觉。

半夜，父亲回家，父母吵起架来。周楚雁忽然就很羡慕对门的小凤姐，因为小凤姐对她说：“没事。我父母很少回家，家里你随便来玩。”

第二天醒了，周楚雁很想去找她玩，但最终还是没有去。

周一，母亲把她安排进新学校。

随后就开始逐步进入这完全陌生的城市。

适应新环境让她兵荒马乱。

所以，很久之后，还是林凤音又把她拽进对门的房间里的。随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重复这样的经历。

其实她能感受到，小凤姐对她并不算太过友好。但并不是说小凤姐对她很坏，而是小凤姐其实并不把她太当成妹妹，形容得恰切一些——就像是把她当成某种新奇的宠物似的。

所幸林凤音最好的一点是恋旧与长情，所以哪怕只是把周楚雁当成小宠物，也从一而终地对她好。

所以在一段时间里，周楚雁还是会时而享受着她的照顾。

后来遇到的人里，乌静静很像她，但她们就像是同样品种的树木，栽种到了不同区域，从此发展成为完全不同的模样——乌静静是少有攻击性的，平和且宁静；而林凤音像火一样，时时准备着将靠近她的人灼伤。

记忆碎片中，正记载着与小凤姐告别那一日的场景。

周楚雁放学早，下午放学背着书包回家的时候，正看见林凤音在住处的空地前被几个男生围着。

周楚雁以为是社会上的小混混，但仔细一看，却发觉他们和小凤姐穿着同样的校服；这时候周楚雁忽然察觉不对劲，小凤姐学校这会儿应当还在上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而林凤音大声对这几个男生说出的话解答了周楚雁的疑问。就听林凤音说：“是的，我要走啦，离开你们这群傻瓜！……闭嘴，快滚！”

周楚雁看到几个男生没有一个再敢说什么的，一个个灰溜溜地离开了。

这时小凤姐才看见她，而后走到她面前，像摸小宠物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回来了呀，老师留了多少作业呀，会不会写？”

周楚雁呆板地回答了作业，以及一个“会”字。林凤音却不嫌无聊，反而兴致冲冲地拉着周楚雁到她家里去。等周楚雁要离开的时候，已经知道林凤音要暂时放弃她的梦想，“嗯，”她说，“我先随便去当个舞蹈家哈，剩下的事回头再说。”

送周楚雁回到对面家里的时候，她忽然叫住周楚雁，“小姑娘。”她盯着周楚雁，目光里有种格外浓厚的沉重，周楚雁有一种被她的视线压得喘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