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个家族赔另一个家族的命,实在是太残忍了……我们纯种人鱼本来就没有多少数量,这样互相残杀,根本不需要人类出手我们就会很快衰落……”费因的眼泪不停地滑落,仍旧在断断续续地劝说。
“所以我并没有杀你……”话音还没落下,他适时避开了背后的攻击。
嵘玄的鱼尾变回双腿,站在水中,冷冷地看着将费因隔开的尤莱尔。
“走开。”尤莱尔丝毫不领情。
“尤莱尔先生,请您……请您跟他道歉吧……我们的家族,并不都是凶手,死了这么多人鱼,真的太残忍了……”费因抖着声音说道。
站在远处旁观的陶一冉终于走过来,问:“上次你说了一半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说了什么?”嵘玄皱眉,生怕陶一冉被这个恶魔骗取了信任。
“这个问题,你难道没有怀疑过?”陶一冉看向嵘玄,“在嵘家被灭门的时候,他还不是族长。”
嵘玄冷笑:“是啊,这个我后来才知道,可是当时所有追杀我的人鱼都是他派出的,这点我没有丝毫疑问。”
“杀了你族人的,并不是他。”陶一冉再次指正他的仇恨根源。
“那又怎样!”多年压抑在心底的疼痛终于爆发,嵘玄无法控制情绪,在面对自己最信任的人时,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变得更加难以忍受:“难道不是亲自动手的就可以摆脱罪名了吗?我会一个个杀光那些在鱼尾上留下名字的人鱼,但是我也不会放过害我变成孤儿的家伙!”
被他怒吼的青年并没有生气,只是冷静地看着他,反问:“难道你真的认为罪魁祸首是他?就连我都觉得这样的结论有问题,更不要说一直在追寻真相的你自己。放任自己的情绪去掩饰自己恨错人,你觉得这样真的能让你痛快?杀了他并不容易,杀了他造成的麻烦恐怕会让你陷入更加糟糕的处境。你觉得这样真的会痛快?”
“……他也并不清白!”嵘玄咬着牙,强忍着被指责的委屈。
“那是值得被杀死的罪名么?”
“……”
“你有资格去判一个仍未弄清楚真相的相关者的罪名吗?”
“……没有。”他压抑地低声回答。
“既然没有,难道最重要的不该是弄清楚真相?”陶一冉指着不远处的尤莱尔,“不过你打得不错,只有这样,才能逼这个傲慢的家伙老实回答我们的问题。”
莫名其妙得到赞扬的人鱼被打断了悲伤地情绪,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爱人。
终于被点名的尤莱尔擦去额角留下的鲜血,不紧不慢地开口:“啊,原来你一直以为屠杀嵘家是我的主意吗?看来你不仅实力不如我,甚至连智商都不如。”
嵘玄握紧拳头,几次想要再次扑过去,最后还是被陶一冉拉住了手臂。
“如果冲上去,你连理智都不如他。”陶一冉低声斥责。
尤莱尔扯起嘴角,笑容里不带一点感情:“你该感谢的不仅是你身后这个人类,还有我。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幼年人鱼如何躲得过成年重种的追杀?这点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
嵘玄的身子微微发抖,气极反笑:“你居然还想我感谢你?”
“让你失去族人的是我的兄弟,让你活下来的,是我,”尤莱尔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让你成为活着的证据,让真正的凶手始终活在恐惧里,以此来威胁这些蠢货,逼得他们不得不接受我的统治,巩固我的权利。这是我的计划,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后来是真的想要杀了你,但显然我计算仍不够精准,让一群废物破坏了我更长远的计划。”
他的话让所有在场的人鱼和人类都愣了。
他们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这个可能。
“奥格拉父子是怎么回事?谁又是事情的主谋?”嵘玄的眼眶泛红,越接近真相,他越觉得不安。
如果他所有的仇恨和痛苦都源自一个荒谬的原因,他又该如何面对?
“你指的是哪件事?”尤莱尔的话让嵘玄又是一愣。
“策划谋杀是一件事,屠杀是第二件事,最后你被追杀却没死,这是第三件事,那我干的,”尤莱尔在嵘玄震惊的目光中,讽刺地笑了笑,“既然你提到了奥格拉,想必你也调查了那个蠢货。第一件事就是我那愚蠢的表兄奥格拉做的。他出外游玩的途中看中了一个陷入发情期的人鱼,强行将她的伴侣驱赶后进行了强制监禁,导致那条可怜的人鱼刚成年就怀孕。可惜,如果是普通人鱼的话,也许那个蠢货还会考虑负起抚养的责任,只是那条雌性人鱼居然姓嵘。”
嵘玄依稀记起那个漂亮的,温柔的堂姐,还有她被自己母亲抱在怀里说笑的模样。
他的手有些抖,甚至不想再听下去——让他家破人亡的原因竟然是如此的可笑和疯狂。
陶一冉没说话,只是从后面环抱住他。
“西太平洋的海域比任何一块海域都要宽广,这里生活着超过十个纯种家族,嵘家人鱼数量最少,却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