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年后才涨到三百多,也就是你来之前的几个月,才涨到现在五六百。习惯也就自然养成了,只要大家不过份,什么都好说。别太认真了!工人们也难。”
容修思索了半天才点点头,“我明白了,宋哥。”
第4章 别扭
齐风一整个早上都憋着一肚子火,同事买来早饭,也只吃了几口。
监盘的主司炉楚立新转过头,“你不吃跟谁呕气啊!还不是自找罪受。想开点,官大一级压死人。”
热工信号响,楚立新按下解除信号按钮,降了降汽包水位。
齐风瞟他一眼,走到集控室外,抡起大锤,对着给煤机“乓乓乓”砸了几下,狼烟四起。
妈的,还是不消火。
陶小娟戴着安全帽,两手各提一个塑料桶,桶里装了六七个塑料白瓶。晃晃悠悠地走到他身边,“哟,齐风,还在气呢!”
齐风没理她,转过身。
“不理人啊?怎么跟小孩子似的。”
齐风梗着脖子吼,“你少管!”
陶小娟不乐意了,撇撇嘴,“不管就不管,谁稀罕管你。”晃着小桶,走到1号炉取样池。慢条斯理地调温,涮瓶,取水样。
齐风磨唧磨唧又磨到她身边,陶小娟白他一眼。
齐风帮着她将瓶子都摆好,无所事事地握着一个瓶子,看冒着热气的水样缓缓流进瓶中。“那个,什么,我不是要冲你发脾气。”
陶小娟站直身等水接满,“我也不想管你。大家若不是一个值的同事,朋友,谁理你啊!”
“我知道。”
“齐风,不管怎么说,他是值长,和他吵,永远都是你吃亏,你就是告到主任,告到厂里,那些人也只会向着他,没人会帮你。”
“嗯。”齐风无力地点点头。
“反过来说,这件事,你不在理。是你迟到在先,他罚你无论如何都说得过去。”
齐风一遍遍涮着瓶子,不吱吭。
陶小娟拎起另一个桶,“我去取3号炉。”
齐风瞥她一眼,叹口气,将装满水的瓶子一一放进桶内。
容修戴了帽子一路巡视过来,见到齐风时,眉头一皱,“齐风,你又在干什么!”
齐风抬起头,妈的,冤家路窄。“没干什么。帮人取下水。”
“取水?为什么是你在这取水?化水的人呢?”
齐风满脸不快,朝3号炉的方向指了指。
“搞清楚你的专业,不要尽干一些与本职工作无关的事!”
齐风偏着头听他继续絮叨,12345,咦?没声了?
齐风转过头,容修已经走到集控室外,朝里张望。
就这样?
小白脸怎么不说罚钱了?
齐风站到窗口往下望,灰水顺着粗大的橡胶管排向灰沟,畅通无阻。
远处渣地铺就的道路上长了许多青草,染绿一片。
几顶黄帽子在主道上走来走去,几个身着脏衣旧裤的外包工聚在一块谈论着他们的故事,一个人伸出手,栖息在树上的鸟儿,惊恐地拍起翅膀飞远,晨风依旧拂青柳。
午饭时容修让电气的人帮着买了一份米饭,一盘香菇炒鸡块。
鸡肉不烂,香菇没味,容修吃了两口就搁下了。
纯净水桶空了,容修拿起茶杯出了办公室的门打算到对面化水的值班室里去倒杯水来,谁想一出门便看见齐风大摇大摆地进了化验室。
容修怒气上升,刚想追上去说他两句,脚下一顿,他停在原地。
细想了一会,叹口气,拐回屋。
在这里,他就是个新兵,什么也不懂,什么也搞不明白。
社会和学校不一样,这道理他懂。可不一样到什么程度,他完全不清楚。
在学校,学生遵章守纪是应该;在这里,执行制度就是不近人情。
这些道理没有人告诉他,他也不能腆着脸一一去问。
在他的眼里,这些人不过是一些为生活所迫的平凡人而已。在他的心里,从没认为自己会在这儿待多长时间。
他不用跟谁套近乎,同样的,他也不想针对谁。
齐风说他针对他,其实他犯得着吗,他们是两个轨道的人,现在不过是两辆对开的火车偶尔的碰面,擦肩而过后,天涯相隔,谁还认识谁。
他不过是想尽早理出秩序,做出成绩,让他的父亲大人好好看看。让他,能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
也许他是急功近利了一些,但他怎么会想到这些人的薪水仅够他买一件看上眼的衣服。
对他来说,十块,二十,算得了什么。连一盘三块钱的香菇炒鸡块于他而言,都是不可思议,怎么这么便宜!
他不敢想像,147是什么概念。
大家那么执着不肯放弃的147又是什么意义。
这里的生活,他感到陌生,而不是新鲜。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