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舞遥第一次见到方琰时,根本不能把眼前的他和照片中那个英气勃发,骄傲帅气的男人相联系。
脏兮兮的单衣,蓬乱长发,看不清面目的男人佝偻着瘦削的身子缩在墙角,一地的酒瓶。
这个人是,方琰?!
方母走上前两步,试探地喊两句,“琰儿,琰儿。”转过头来,“他可能睡着了。舞遥,你在这看一下,我进去拿条毯子。”
“伯母,不然我们把他架到床上吧,在这里睡着,会冻着的。”
方母苦笑一声,“那样就会把他吵醒了,有时候,我宁愿他是睡着的。”
林舞遥不太能明白方母的话,刚上前一步,就有一股刺鼻的味道传过来。
她不敢相信,方琰都变成什么样了,为什么方家的人就这样不管不问,任由他在这自生自灭。
方母拿了毯子出来,“舞遥,你别介意,琰儿他又是好久没有洗澡了。味道很不好闻吧!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待着就好。”
“伯母,您别这样说。”她接过毯子,盖在方琰身上。
很轻的动静,却仍是惊动了睡梦中的方琰,他身子微颤,慢慢抬起头。
一张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脸,这是方琰给林舞遥的第一印象。
胡子拉茬,黯淡无光的眼神,瘦削的脸像被刀子割去了所有的肉一般,只剩几块骨头拼起来的轮廓,线条坚硬。油油的长发粘在头皮,街边的流浪汉也不过如此。
“方、方琰……”林舞遥小声唤他。
男人将视线集中在她精心装扮过的脸庞上,渐渐地,他像认清了来人一般,蹙起眉头,嘴唇微张,颤抖的声音,凄凉悲切,“维……维雪……维雪……你哥……你哥是不是来了……你哥他是不是也来了……维雪……他在哪……维雪……我要见他……他在哪……维叶在哪……”
林舞遥诧异的将目光转向方母,后者伤心地弯下身,“琰儿,琰儿,她不是维雪,你看清楚,她是舞遥,林舞遥啊!”
方琰的眉头皱得更紧,“不……不是维雪……不是……那……”他凑近林舞遥,看个仔细,“子凡……你是子凡……你是子凡……”他一把抓紧林舞遥手臂,力气之大让林舞遥吃痛地皱起眉,“你是子凡对不对……子凡……子凡我错了……我不该伤害你……我不该……子凡……你把维叶还给我……还给我吧……我给你下跪……我向你道歉……子凡……”他松开林舞遥,双手撑地,朝着她不停磕头,“子凡……求你了……我求你……把维叶还给我吧……子凡……维叶是爱我的……我不能没有他……子凡……我求你了……把维叶还给我……他是我的……是我的呀……”
方母捂起嘴巴,别过头,呜咽的声音掩不住,声声传进林舞遥耳中。
不知为何,心突然好酸好酸,林舞遥虽然不太清楚方琰在说些什么,却仍是受到了不小的震动。
在回来的路上,林舞遥问方母,方琰怎么会变成这样。
方母长叹一声,打开了话匣,将她所知道的方琰的事一一告诉了林舞遥。
同性恋这种事对久居国外的林舞遥来说并不新鲜,她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边。一次感情上的受挫,怎么会让他变成如此模样。
“琰儿这孩子,也怪我们把他惯坏了,从小到大,什么事都顺着他。不管他想要什么,喜欢什么,我们都买给他,满足他。方家的独子,金贵之身,他爷爷,奶奶,叔伯姑姨,无一不宠着他,护着他。他说对,没人说那是错的。虽然我也知道这种教育方法不好,可我若是说上一句,就有一大家子的指责等着我。琰儿成了家里的小皇帝,他爷爷奶奶的掌中宝,心头肉。二十几年的人生,一直都是顺顺当当,从没有受过什么挫折。就是出国留学那几年,我们一大家子也就跟集体移了民似的,在他那儿一待就是大半年,没让他受过一点屈。他爸有时候还怪我,冷落了他呢!哈哈……那个时候的他啊,就是要星星、月亮,我们全家也要摘来给他的。如果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真应该当初让他吃点苦头才好。唉!”
“伯母,为什么不带他去看医生呢!”
“我们也想带他去,可他死活不肯走,说破了天也不离开那房子。嘴里一直嚷着‘维叶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他走了,维叶就找不到他了’。我一听,火就上来了,找了几个人,硬是要把他拉走。可是舞遥,你没见过他那副样子,他扒着门,指甲都翻了,也不肯松手,两只手都流着血,死命地挣扎,还不停地喊他的维叶会回来,一定会回来的。舞遥啊,我该拿他怎么办,怎么办啊!”方母倚在林舞遥肩头,放声哭泣。她隐忍得太久太久,无处发泄。
林舞遥轻拍着她的背,“伯母,伯母,您别伤心了。”
“我也想过,他不愿意去,那就让医生上门,可他还是不配合。好几次打伤了医生,没办法,我们就把他捆起来。可他抵抗得更厉害了,一分钟都不肯停下来,活活要把他自己累死不可的决心,绳子都能被他磨出血来,好几次昏了过去。舞遥啊,我实在,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