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嘉俊总算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马氏立马带他去前厅苏槐那里,跪下便哭诉道:“嘉俊是老张家唯一的独苗了,可昨夜却险些被害死,还请相爷替我做主!”
苏槐吩咐剑铮道:“去把她带过来。”
剑铮去到后院柴房,开门见陆杳坐在角落里,冷声道:“主子要见你。”
陆杳睁开眼睨了睨他,“这是要跟我秋后算账了?”
剑铮道:“你既知道,还敢那么做。”
随后陆杳跟着他一起出柴房,往前边去,剑铮看了看她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由又道:“嘉俊的父亲是相府里的人,当初为救相爷而死,相爷对嘉俊母子便格外厚待,你真伤了嘉俊,相爷可饶不了你。”
陆杳也不辩驳什么。
到了厅前,陆杳抬头看见苏槐坐在太师椅上,他今日着一身湖色衣衫,黑发如墨,他低眉间茶盏里袅袅茶气上浮,衬得那双微垂的眼满是柔情。
马氏领着昨日那小孩站在一旁。
小破孩脸色还很苍白,但歇了一晚以后精神头不错。
看见陆杳进来,小孩眼神闪烁,有些害怕她的样子,往马氏怀里躲了躲。
马氏哄着小孩,恨恨瞪着陆杳,安抚道:“嘉俊莫怕,相爷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苏槐闲闲看了一眼在厅门边止步的陆杳,道:“听说昨晚你又惹出了事?”
陆杳道:“我说我不是惹是生非的类型,你肯定又不信。”
马氏对小孩道:“嘉俊,你别怕,昨晚她怎么对的你,都跟相爷说来!”
嘉俊看了看陆杳,抓着马氏衣角就鼓起勇气告状道:“她掐我了,不准我动,把我掐得好疼。”
马氏怒不可遏地质问陆杳:“你听见了吧!还有什么可说!”
可嘉俊顿了顿,又道:“我喘不过气,疼了以后好像就喘过气了。”
马氏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问嘉俊道:“什么喘不过气,娘发现你的时候,她都把你掐得背过气去了!”
嘉俊嗫喏道:“我被关在柴房里了,一着急,就喘不上来了。然后她就掐我。她还不准我动,好凶。”
嘉俊有哮喘的事在相府里不是秘密。
听他这么说,昨晚在柴房里他应该是恰好碰到哮喘发作了?
马氏本是气势汹汹找陆杳问罪的,可没想到嘉俊说的竟是这样。
马氏又道:“嘉俊,你别撒谎,她把你伤成那样,可是想害你!”
苏槐看着小孩,眼神温和,可小孩手足无措显然更怕他。
苏槐道:“她掐你让你喘上来了?”
嘉俊哪敢撒谎,老实地点点头。
随后大夫来给嘉俊复诊,昨晚在不知嘉俊有哮喘的情况下看见他身上的部分淤青,只说下手的人也忒狠了些。
而今听说嘉俊有哮喘后再一看全貌,才反应过来,这些淤青的分布部位正好就是各处穴位,便道:“孩子淤青的地方正好是平喘顺气的穴位处,无甚大的损伤,只是孩子皮肤比较细嫩留下了痕迹而已。
“可真若是哮喘发作,及时按压这些穴位,能最快地平息顺畅下来。”
别说马氏了,在外旁听的下人们也没料到这样的转折全都惊呆了。
这下事情大致理清楚了,大家才意识到,陆杳不是要害嘉俊,相反她还在关键时候救了他。
要是昨晚嘉俊哮喘的时候没人管,等马氏找来发现时,铁定已经是尸体一具了。
马氏反应过来,连忙岔开话题,问嘉俊:“你说你昨天是被关在柴房里了,谁关的你?”
嘉俊摇了摇头:“不知道,就是有人突然把门关上了。”
这会儿问起,连当事人都说不知道,那全府上下谁脑子进水了才会主动站出来承认。
陆杳抬手,手指间挂着个香囊,丢给马氏,道:“这小孩昨天落下的香囊,是他的吗?”
马氏接过来仔细一看,道:“这个不是他的。”她又看向嘉俊,“你哪来的?”
嘉俊搓着衣角:“我,我在花园里玩的时候捡的。”
既然是捡的,真要是有人有心落下,必也不会自己来认领。
且香囊的料子也不是普通的布料,这府里的下人怎么会有,能有的也就只有座上的那位主儿。
陆杳看了他一眼,但她一闻便知,他平时也不用麝香这玩意儿。
遂陆杳道:“有哮喘的孩子还是少闻这些香料的好。”
马氏闻言,连忙将香囊丢给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