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可眼前却一片模糊。
“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黑暗统治着北海”——这是史书上关于日德兰海战当晚的描述。
张海诺睁大眼睛,努力适应这外面的黑暗,但他的视线只能到达舰舷通道的扶手处,再往外,除了那时不时泛起的光点,仿佛就是一团无穷无尽的黑雾。
张海诺起初以为那光点就是远处的炮火,但他很快发现那光点闪动是孤独而安静的,并且带有某种规律性。所以,那是舰与舰之间近距离通讯用的信号灯,想到这一点,张海诺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可刚才那隆隆的炮声又是如此的真实和清晰,战场究竟在哪里呢?
张海诺朝前跨出一步,回身将舱门轻轻关上。对于他这样一个“初次登舰”的人来说,分辨哪边是舰首、哪边是舰尾看似十分简单,但当你真正置身于如此庞大的战舰上而周围的光线又不容许你看清海面的波纹时,想要分清楚这一点还真不容易。
犹豫了片刻,张海诺选择了自己的左手方向,但他才走出十几步就发现前面没有路了——他眼前是一门藏身于全封闭式炮廓的单管舰炮,它如同大鱼的鱼刺一般指向舷侧,而副炮以单装的形式列于舰舷两侧在19世纪末20年代初是非常流行的设计。
忍着身体各个部位不时传来的痛感,张海诺回过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路过刚才那扇舱门后不久,他突然感觉眼前的空间豁然开阔,只可惜光线的限制无法让他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只是在懵懂中看到两个巨大的、一高一矮的黑影。
这时,张海诺心里一阵激动,因为他记得“塞德利茨”号共有五座主炮塔,其中一座位于舰首、两座一左一右布置在舰体中部,只有舰尾是两座一前一后紧密布置的。就在他正准备到那黑影下去仔细瞅瞅的时候,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什么人?”
张海诺不知该怎样报上名号,只好说了一声“是我”,并且在心里希望这个家伙也能像自己之前碰到的那个医护兵一样和“自己”很熟。
“谁?”接下来是拉动枪栓的清脆声音。
在德国,张海诺不止一次的感受到当地人做事的那种刻板,而这一次,他既无奈又无助。
“我是海诺……海诺·冯·芬肯施泰因……军衔准尉!”
如释重负,亦或是谎言之后的不安,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张海诺已经分不清自己心里的那种奇怪感觉了。
冥冥中,还有种元神归位的错觉。
“原来是冯·芬肯施泰因准尉!您好!二等水兵赫尔穆特向您致敬!”
“稍息!”张海诺忙不迭的说到。
脚步声重新响起,并且越来越近,但直到两人相隔很近,张海诺也只能看清对方的大致样貌。
那是一个身材魁梧、头戴圆形水兵帽、身上背着一支长步枪的年轻水兵。
“准尉,您受伤了!”
“不碍事!”
“您上来有事吗?”
“呃……船舱里太闷,上来随便走走……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片刻的沉默之后,那水兵说道:“具体不太清楚,但我们的舰只刚才又和英国人交火了!”
远处的海面上适时响起一阵炮声,张海诺眼前的光线发生了微微的变化,但瞬间之后又转回原样。
“是我们的主力舰队在和他们交火吧!”
“不,应该只是前卫舰队在和英国人交火!您听,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战列舰炮的声音!”
张海诺虽然看过不少和海战有关的文字、音像资料但这“听声辩味”却实实在在让他为难了。远处的声音来自于一门105毫米轻型舰炮、一门203毫米中型炮还是300海米以上的重炮?一个只在军舰上呆了几个小时的人显然是无法分辨的。
尽管对纯粹的海战技术全然没有了解,但张海诺还是想尽快找到这艘战舰的舰长,看看自己能够凭借对历史的了解为这支德国历史上最强大的舰队做些什么。
“呃……你知道舰长现在在哪里吗?”
“听说他的伤势很重,现在也许在医务室,也许在他自己的房间里,我不确定!现在‘塞德利茨’由冯·劳伦茨上校指挥,但以我们现在的情况……”水兵回头看看身后那两座只在黑暗边缘现出轮廓的主炮塔,“能坚持回到基尔就不错了!”
“冯·劳伦茨上校……”在张海诺的脑海里,这个名字和之前几个一样没有任何印象。
“那他在舰桥上的司令塔里吗?”
“司令塔?”听到这个词,水兵显得非常惊讶。
“我们的舰桥下午就被炸瘫了!现在那里除了一堆烂铁什么也没有!”
张海诺这才清醒过来,历史上的“塞德利茨”号在日德兰大海战的经历完全配得上“惊险”二字!“舰体受损严重、战斗力尽失、花费百余天方才修复”——以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德国发达的造船业和战时体制,一百多天的时间足以将一艘大型舰船做一次从上到下、从头到脚的大修,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