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外科的医生证实了池一一的猜想。
沈以庭对着片子跟池一一细细解释,“他这种情况不是医学首例,可能是暂时的,过两天外伤好转,脑功能也跟着恢复,或许不用等出院,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可能、或许,医生常用话术,池一一也经常说,现在作为患者家属听着,头疼且心烦。
总有种钝刀割肉,赐死还不给痛快的感觉。
“可能是暂时的?”池一一加重了“可能”二字,逼问道:“那也可能是永久的,对吗?”
“这个……”沈以庭的迟疑,就是变相的肯定池一一的问题,“其实一切都要看患者后面的恢复情况,现在都不好说。”
池一一膝盖一弯,手死死按住桌面,将自己撑住。
她有些委屈,嗫嚅道:“怎么偏偏就把我忘了呢?”
沈以庭认识池一一十多年了,打从第一次见面起,就觉得她这个人好像是冰山底下挖出来的,情绪轻易不会改变。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池一一为一个人如此失魂落魄。
还是个男人。
“在心理学上,选择性失忆也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通常是忘记一些重大创伤**件,但也不排除,是出事之前他太想救你,又没有成功,精神压力过大,大脑为规避风险而做出来的一种自我保护行为。”
“这不是他能选的。”沈以庭总还是心疼她的。
池一一点点头,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
“你也别怪自己。”
自打回国,沈以庭听说池一一单身,不止一次约过池一一,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
他一直没有死心,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池一一的心交给了江辞,就算江辞不幸身故,他也不会有机会的。
这是他得不到的人。
十多年的恋慕,池一一一直是心里的结,想通之后,沈以庭如释重负。
“江队长的情况,确实还要继续观察几天再说,我个人建议,你这两天不要太刺激他。”
池一一能听懂沈以庭话里的意思,“我不会强迫他回想跟我相关的事情。”
就算一辈子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重新开始就好了。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池一一走到病房门口,推门的手停住。
暂时还是不要见的好。
她把江辞的情况告诉了凌渡和楚瑶,同时也跟江辞的兄弟们知会了一声,让大家不要在江辞面前过多提起自己,免得他强行回忆,不利于正常恢复。
大概是流年不利,今年总是遇到各种乱七八糟的事,伤了这些天,科室里又堆了许多事。
忙碌能让她的大脑更加理性。
江辞这边有凌渡和楚瑶轮流照看着,池一一上午办理完出院手续,下午就去了科室。
忍了两天,池一一还是想去见见江辞。
结束手头工作,池一一穿着白大褂就去了神外,推开病房的门,她看到了梁欣怡,脑袋上瞬间腾起一股无名之火。
“你来干什么?”
“哟,这不是心外科的医生吗?怎么来神外了?”
梁欣怡全然忘了上次在姜家是怎么灰溜溜夹着尾巴离开的,此刻说话的语气又神气了起来。
“干你屁事”都已经话到嘴边了,沈以庭的声音从后响起。
“患者有胸外伤,心外过来会诊很正常。”沈以庭带着学生进来,“不好意思,晚班查房,无关人员请主动出去。”
梁心怡哼一声,甩手出去。
沈以庭检查了江辞的情况,又问了几个问题,朝池一一点了点头,“外伤就交给池医生了。”
说罢他带着学生出门去。
单人加护病房只剩下池一一和江辞。
池一一低头检查伤口,江辞盯着她胸牌上“池一一”三个字,试图在脑子里搜刮出一丝记忆来。
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池一一无意间抬头,注意到他表情微妙的变化,将他衣服重新穿好,起身离开。
江辞手快,捏住池一一的衣角,“姐姐,你在生我的气吗?”
“什么?你叫我什么?”
池一一以为他想起来了,眸光闪着晶莹的光,心情也跟着激动起来。
“你上次不是说,是我姐姐吗?”
原来并没有想起来。
池一一微不可察叹了口气,眸光暗淡,有些失落,也有些难过。
“我是你姐姐江语的好朋友,之前有过一面之缘,我还以为你会记得,所以才说是你姐姐。”池一一现在只想他好好养伤,便道:“叫我医生就好了。”
“你这两天没来,是跟我生气吗?”
池一一愣愣看着他,这小模样分明就是在家时候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能摇着尾巴拱到自己怀里撒娇。
江辞看池一一没说话,巴巴解释道:“我可能是个有职业病的警察,那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