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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瞧你这满头大汗的,快擦擦,可别熏着殿下。”忍冬摘下自己的手帕递给小顺子,“这儿有我伺候,你先回去歇着吧!”
“得嘞,多谢姐姐心疼我!”小顺子咧开嘴笑了,接过帕子又冲着沐云柔的方向行了个礼,这才猫起身子开溜了。
“这个小顺子……”忍冬笑着摇了摇头,“年纪不大,倒是机灵地很。”
“忍冬,派人传膳。”
沐云柔抬腿迈出了膳厅的门,经过水木清华的前庭,一直往昭华殿门口走去,“螃蟹可以上桌了。”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顶小轿停在了昭华殿门口。
随行丫鬟掀开轿帘,便见一个通身素净的姑娘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这姑娘面容清丽,宛若新月清晕,花树堆雪,两道细眉如初生柳叶,一双剪水秋瞳明澈动人,只是肌肤间了无血色,面色苍白,人也清减如秋日黄花一般。
见了长公主,宁悦脸上浮现出羞怯的微笑,宛若一朵含苞欲放的白茉莉。
她紧走两步福身行礼,却并不出声,跟在她后头一起行礼的丫鬟开口说道:“臣女宁悦见过公主殿下,殿下万福——”
“我要听你自己说,我有赏。”
长公主促狭地勾了勾她的下巴,那模样活脱脱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乖,说出来给爷听听……”
宁悦为难地垂下了脑袋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还是不行么?”沐云柔也叹了口气,“你试一试嘛……”
长公主在坚持,而宁悦只有无奈地笑。
“殿下,外头冷,还是先进屋里说话吧。”
于是,沐云柔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转身领着她往膳厅的方向走去。
外头天色太暗,而昭华殿里灯火通明。
走到殿内,长公主一转身,才发现宁悦很不对劲。
第一点,她穿了一身白缎做的衣裙,一点花饰都没有,还十分单薄,怎么看怎么像孝服。
虽然俗话说得好,要想俏,一身孝;可她是进宫见皇亲,又不是去上坟,穿得跟披麻戴孝似的,真的不是来找碴儿的?
第二点,她的头发梳的乱七八糟的,活像是遭了难。虽说慵妆髻的特点就是简单慵散,可她这发髻好像被谁粗暴地揉散了似的,头发散乱地垂在左颊边。
刚才在外头,天色昏暗看不太清楚,沐云柔还以为是她梳了什么新发式……
“忍冬,给她重新梳头。”
“是。”
宁悦却急了,她连连摇头,手上费劲儿地比划着,她的丫鬟连忙解释道:“多谢公主好意,不必了……”
她摇头时,沐云柔看见她左颊似乎有红痕。
“宁悦,你的左脸怎么了?”
沐云柔狐疑地偏过脑袋欲看个清楚,宁悦却躲闪地捂住了左颊,不肯给她露出来。
长公主也懒得和她纠缠,锐利的眼神直接射向宁悦身边的丫鬟:
“鹿竹!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长公主的眼神实在骇人,有那么一瞬间,鹿竹甚至有一种身体被利剑刺穿的感觉。
她双膝一软就跪了下来:“回……回公主,奴婢……奴婢不敢说……”
“你说。”
沐云柔耐着性子咬着牙,“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本宫有赏。”
鹿竹抬起眼睛望向宁悦,宁悦却轻轻摇着头,眼神悲伤。
“瞒是瞒不过去的,本宫迟早会知道真相。”
沐云柔瞥了一眼宁悦,又转向跪着的鹿竹,“你要是真的为你主子好,就立刻说出来。本宫为你们做主!”
鹿竹垂下脑袋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般,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奴婢说出来,还请公主为我们小姐做主!”
“说!”
“殿下,我们小姐收到帖子,原本早早就准备好了,欢欢喜喜的,只等着进宫见您……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去禀明主母时,主母刁难小姐,不穿这孝服似的白衣就不给派轿子,还动手打了她一耳光!”
鹿竹抬起手擦着眼泪:“我们小姐一心想见您,又怕您看了生气……就在路上抓乱了头发,要掩住脸上的巴掌印……可到底还是瞒不过殿下的火眼金睛……殿下,我们小姐什么都没做,却一直被主母刁难折磨!求求您,想想办法吧!”
“啪!”
桌子上的一个茶杯被长公主用力摔在了地上,瓷片星子乱溅,地上的鹿竹吓得身子一颤。
长公主的雷霆之怒,果然叫人心惊肉跳!
“她儿子是本宫杀的!没本事报复本宫,就拿庶女出气!”沐云柔怒不可遏,“明知宁悦是来见本宫,还敢打她的脸!是生怕本宫看不见吗!”
“她哪里是打我们小姐,分明就是在明晃晃地打您的脸呢!”
鹿竹刚说完这句话,就被宁悦抽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