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
“快醒一醒,该起身梳妆啦。”
“唉,老奴真该死,今中午该劝劝殿下,少吃些酒的……”
沐云柔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却看见了陪伴自己长大的乳母刘嬷嬷。
感觉怀里暖烘烘的,她垂眸一看,却是霜眉儿硕大的脑袋在她怀里拱着。
察觉到主人醒了,霜眉儿抬起了脑袋,胡须神气地抖了抖,一双蓝眼睛闪闪发亮地瞅着她,身上的皮毛油光水滑。
“殿下,殿下?”
刘嬷嬷见沐云柔盯着霜眉儿发呆,连忙在她眼前摆了摆手,“怎么痴啦?”
沐云柔这才抬起眼睛望着她,只是眼中依旧一片茫然。
“殿下,您莫不是睡迷了?快醒醒罢!”
刘嬷嬷一贯是慈眉善目的,她用帕子捂着嘴笑道,“今天是殿下的好日子,快叫忍冬姑娘来梳头上妆吧!”
“嬷嬷,奴婢这就来伺候了。”
一个眉眼灵秀的宫女快步行至沐云柔的贵妃榻前,含笑道,
“殿下,今日奴婢是给您梳个凌虚髻,还是灵蛇髻?或是随云髻?”
望着忍冬含笑的眉眼,沐云柔毫不怀疑,自己是身在阴曹地府。
因为眼前的人或兽,无一不是已经去了的。
忍冬陪着自己嫁进龙骁将军府半年不到,便死在了后院的一口水井里;刘嬷嬷虽没有一同进府,却得了时疫,不多时便撒手去了。
而霜眉儿更不用多说,明明是百兽之王,最后毫无尊严地死在了自己眼前。
“我……”
沐云柔抬了抬自己的手脚,发现一切正常,身上也并无不适,心里便暗暗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不过,还得再核实一下。
“这是在哪里?如今是几年几月几日?”
“殿下,您怕是酒还没醒罢?”
看她一脸呆愣,忍冬没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您当然在昭华殿呐,今日是永宁十五年十月初三啊。”
昭华殿!
永宁十五年十月初三!
沐云柔猛地坐了起来,四下环顾着自己所在的宫室,大脑飞速运转起来。
没错,这熟悉的陈设,就是自己住了五六年的昭华殿!
永宁是自己父皇桓帝的年号!
十五年……正是桓帝驾崩的那一年!
沐云柔仿佛被一盆凉水泼醒了一般!
她清楚地记得,父皇是在五月驾崩的,按规矩,今年的年号依旧是永宁,明年才是清和元年,而她自己,明明该死在清和二年!
她,回到了两年前!
望着沐云柔一脸的呆相,忍冬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殿下,快起身梳妆吧!莫让郑家少将军等急了……”
郑家少将军?
“郑予淮?”
沐云柔目中闪过杀意,“他来干什么?”
“殿下,您是真的醉糊涂了呀!”
刘嬷嬷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郑家父子二人当然是来提亲的呀!您都忘了?中午殿下还高兴得和奴婢们吃酒呢!”
“他人在哪儿?”
“回殿下,在……在清凉殿。”
忍冬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的姑娘,很快便察觉到主子的情绪不太对劲,连忙又道,“殿下——”
沐云柔显然没什么心情听她的后话,腾地一下便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从雕花兰锜(兰锜:古代兵器架)上提了琉璃剑便往外走。
今天确实是个提亲的好日子,不过,或许更适合报仇锄奸!
忍冬见状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下便抱住了沐云柔的一条腿:
“殿下!不可啊!”
“放手!”
沐云柔眉目冷肃,杀气腾腾,
“忍冬,本宫命你放手!”
“殿下,天下哪里有提着剑见驸马的道理啊!”
一怔之后,刘嬷嬷也反应了过来,跪下一只手抱住了她的另一条腿,另一只手欲从她手中夺下剑来,
“殿下,您曾说过,将老奴看作另一位母亲一般,老奴斗胆求求您,就把这剑放下吧……”
“父皇予我宫中佩剑的特权,我为何带不得?”
沐云柔虽然恼怒,却也不愿对这两人动武,她额上青筋突突地跳着,
“你二人速速退下!”
忍冬闻言却抱得更紧了,眼泪说掉就掉了下来:“殿下,您这般杀气腾腾,奴婢如何敢让您带剑出门去?万一招来祸事,就悔之晚矣啊!”
“本宫断然不会后悔!”
思及自己在郑家水深火热生不如死的日子,思及郑家叛国通敌害死父皇,沐云柔就恨不得拽着他们下十八层地狱!
莫说是招来祸事,玉石俱焚也未尝不可!
“殿下!”忍冬哭道,“奴婢不知您为何突然如此,可您要是出了什么事,云澈小殿下该怎么办啊!”
云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