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昭轻笑着松了手上力气。
柴素锦背着手俯身重新打量那枚暗器,眉宇轻蹙间,她更细细回忆柴妧妧的记忆中,爷爷和爹爹的死状。
母亲说,他们乃是上山采药,不幸从山崖上滑落,身上已经被山石蹭的面目全非。
可如今看来……
“我爹和爷爷,并非摔死,乃是被人加害而死?”柴素锦低声道,“母亲故意藏起那枚暗器,且什么都没有说,很有可能说明她也是知情的,只是要瞒着我。”
“如此说来,她不堪受辱而死,有没有可能是故意带着秘密而死,希望从而能留下你们姐弟二人的性命?”马文昭顺着她的话说道。
柴素锦瞪眼看向马文昭,竟不由点了点头,“你说的有理。她明知瑄哥儿的情况,又知道我脸上胎记受人歧视,这种情形之下,还能选择去死……说明有更重要的事情,让她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抉择……”
“如果是为了瞒住秘密,保留你们姐弟二人的性命,这么选择,倒也可以理解。”马文昭点头,“那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下部《药典》忽然间就出现在柴素锦的脑海中。
只要寻到了下部的《药典》,这个秘密是不是也就会被揭开了?
爷爷,爹爹以及母亲的死,都是因为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是因为所谓的“当年的事”?当年的事,究竟是什么事?
柴素锦缓缓摇头,“我想不起来,一点都想不起来啊……”
“你若知道,你的母亲就不会选择去死,而是会留下来,守护你们。正因为你不知,她才会……”马文昭抬手按住她的肩膀。
“那为什么这些人一开始不来,母亲已经走了这么久,他们现在会突然出现?”柴素锦的目光落在那枚暗器之上。
马文昭看着她,叹了口气,“倘若你一直还是那个因为胎记而抬不起头,被人欺压歧视的小小孤女,瑄哥儿还是个是非不分,不能照顾自己的小傻子……也许,这些人真的能够放过你们。你母亲当初的设想,也就能够达成。”
柴素锦抬头看他,顺势抖开他按在她肩头的手,“是,因为我治好了弟弟的病,也治好了自己脸上的胎记,又有医名传出。所以……”
所以他们以为,她得了爷爷和父亲的真传,他们会忌惮她,害怕她获得真传的同时,也获悉了当年的事。
或者,他们根本就知道下部《药典》之事,知道《药典》里藏了他们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害怕她已经得到药典。所以才要杀她灭口。
“所以他们如今出现了!”马文昭沉声道。
柴素锦皱眉,“你守着瑄哥儿,我去寻个东西。”
“你要找什么?”马文昭问出口的同时,她已经端着灯台出了诊室。
她要找到《药典》,在那些人杀了他们姐弟灭口之前,弄清楚爹爹爷爷,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丧命。
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人如今想要她的命。
敌暗我明也就罢了,她连敌人是什么人,因为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也太过于被动了。
瑄哥儿用罢饭,同马文昭坐在后院里举目望着月明星稀的苍穹。
“姐姐在干吗?”瑄哥儿看了马文昭一眼。
“以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马文昭不答反问道。
瑄哥儿沉默了一阵子,“杂乱得很,记忆里的自己很傻很没用……”
他略带稚嫩的声音,有种悲戚自责的味道。
马文昭坐直了身子,认真看着他,“人都会觉得过去的自己很没用,不仅只有你这样。但我们改变不了过去,只能决定当下。”
瑄哥儿狐疑的看着他,“像文昭哥哥你这么厉害的人,也会觉得过去的自己很没用么?”
马文昭深吸了一口气,不知压抑下怎样的情绪,只见他重重的点头,“对,保护不了自己最亲最爱的人,只能看着他们从自己身边离去,却无能为力,真的会觉得自己很没用,很没用……”
“回家。”柴素锦打断他的感慨,垂手站在院子里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下,也许是夜色的原因,让人觉得她的声音也格外的冰冷阴翳。
马文昭立时起身向她走来,“你要找的东西,找到了么?”
柴素锦默默摇头。
“那为什么不留下来,继续寻找?”马文昭问道。
柴素锦摊开手掌,她掌心里躺着一枚梅花形的暗器。
马文昭大惊,低声道:“不是说了有毒……”
“你看清楚,”柴素锦也轻声开口,“不是那一枚。”
马文昭眯眼细看。
这枚暗器很有些年头了,暗器上的勾刺甚至都泛出一点点锈迹。形状与先前那枚暗器并无太大不同,做工却不若适才那枚更精细。
“这是……”他微微皱眉,心中已有猜测。
“是从爷爷以前用过的药箱里找到的,”柴素锦沉声道,“这次没有得手,他们一定还回来,与其被动任人宰割,不若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