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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外有急促的脚步声,随着噼噼啪啪的声音,水气灌入,火光摇曳。有一伙人浑身湿透,冲了进来,看到他们的一瞬间,也戒备起来。
师皓看去,见对方不多不少,正好七人。
这七人中,为首的一人身穿破旧道袍,浅蓝色的云鹤道袍上,至少有三处、连着里头白衣一同撕裂的破口,可以想见,这破口处原本已被血水沾染,只是现在阵雨冲得淡了。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不是正常的人色,更像是失血过多和精疲力尽,所导致的面无血色。
他的腰间插着一口剑,剑鞘插在右腰处,却是左手虚握,保持着随时拔剑的紧迫感。
又有四人,皆是身穿劲衣的武者。另外两人,则是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女,与一个可能十岁都还不到的男孩。
此刻,他们浑身上下,都与落汤鸡一般,在这样的阵雨中狂奔,与直接泡在水中也没有什么区别。
那少女,穿着桃红色的窄袖襦裙,湿透的衣裳紧紧的贴着曲线玲珑的娇躯,凌乱的发丝湿漉漉的黏在脸上。
往篝火看来的她,满脸惊慌,却又像是在期冀着什么。
在她身边,那男孩紧紧的靠着她,小手死死拽着她的衣角,亦是害怕和不安。
两方人彼此对望着。那佩剑的道者有些疑惑的样子,他定了定神,忽道:“这里还真是暗啊。”
随着他们的进入,篝火被带动起的风,吹拂得幻灭不定,使得他们的影,也在墙壁上摇来晃去。
师皓与卢师傅对望一眼,想着,他是在跟我们说话?
佩剑的道者见他们不说话,叹了口气,回头往外头憧憧的暴雨看去,道:“……真是暗啊!”
师皓心念微动,笑道:“外头确实是暗,诸位也是来避雨的吧?我们也都是下雨前路过,赶过来避雨的人。”
那道者点了点头,没有怎么管他们,回头看向同伴,低声道:“先在这里等一等。”
师皓心中忖道:“他们这般紧张,似乎是在被谁追杀。看到这里有火光,虽不知敌友,却还是冲了进来,这道者说的话,恐怕是用来接头的暗号之类,可惜我们却不是与他们接头的人。”
这只是一间土地庙,靠墙处的土地公石像亦是布满灰尘。那伙人在石像的另一侧坐下,湿漉漉的挤成一团,少女和小孩被保护在相对安全的角落里。
不一会儿,铁锅里,肉香四溢。师皓听到,另一边传来“咕”的声音,却是那男孩眼巴巴的,往这边的铁锅看来。
师皓笑了一笑,向身边人要了一个碗,用勺子盛了一碗肉汤,放了两个木勺。他站起身,往另一边走去。
那道者坐在地上,抬起头来,犹如猛虎般盯着他。师皓轻轻的道:“让孩子吃些吧。”
那道者犹豫了一下,回头看向可怜巴巴的男孩,沉默一会,方才起身将肉汤接过,低声道:“多谢。”
师皓回到自己的位置,旁边一名随从已为他盛好了肉汤。
这一边,大家开始兴致勃勃的吃了起来,另一边,那道者则让那碗肉汤凉了一会,看到他们这边都已开吃,并无意外,方才端给那少女与男孩。
少女与男孩并没有吃上几口,外头再次传来声音。
此刻,阵雨多少小了一些,却有扑、扑、扑、扑的声音传来。
外头的黑暗,犹如涂上黑漆的鼓,被神秘的棒子敲响。
紧跟着,一名男子分开雨幕,踏步而入,目光快速的扫了一眼,然后看向道者那一行人,嘿嘿怪笑道:“找到你们了!”
咣的一声,少女手中的碗打落在地上,肉汤溅起水花。那些武者尽皆跳起,将少女与男孩护在身后。
那道者在这男子踏入的那一刻,便已跳起,左手拔出剑锋,剑锋闪耀,寒光四射。
师皓看到,那入庙的男子身穿皂服,腰间系着一块铁牌,插着一口雁翎刀。与此同时,破庙的周围,响起急促的风声,竟连那阵雨也无法掩盖。
“你们还真是能逃,”那男子拔出雁翎刀,刀光染血,他冷笑道,“这一路,杀了你们不少人,一个个的,嘴倒是很硬,追你们到这里可不容易。若非有两个朋友赶来帮忙,说不定还追不到这,让你们给逃了。”
那道者咬牙切齿:“赵海松,你这个武、林、败、类!
那男子笑道:“吴铮身为读书人,却在暗地里勾结逆党,写反诗,作逆文,合该满门抄斩。蓝鹤,你乃是道门中人,不与崇仙门诸位道者一同,匡正除邪,维护法纪,效忠朝廷,反协同逆党,劫囚车,护逆者。
“似你这等大奸大恶之徒,合该伏诛。”
蓝鹤道人不怒反笑:“我大奸大恶?我大奸大恶?赵海松,这些年来,你杀师灭祖,祸害无辜,望松台被你奸杀的陈家姐妹,行兰村被你屠灭的上百村民,还有为修炼邪法而害死的育孤院众多孩子。
“你手上沾着不知多少无辜百姓的鲜血,一朝加入六扇门,做了蛮廷鹰犬,口口声声,竟代表起正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