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心里一定在骂朕,怨朕。”萧驭寒拉住他的手,将整个脑袋趴在床边上,一双眼睛熬得通红,“你睡吧,朕就在这守着你。”
黎离闭上眼睛,疲惫的叹息一声,有时候,真的会拿他无可奈何:“一起睡吧,龙床这么大,又不是睡不下两个人。”
“况且,这里本就是天子寝宫,终究都是我在高攀。”
“才不是!朕不许你这么说!”
“陛下莫要激动,我并非妄自菲薄,而是实话实说罢了。”黎离十分清醒,也深刻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能依赖之人,似乎只有萧驭寒。
宫中岁月更是步步维艰,小心谨慎。
“朕从未轻视于你,白日里说的那些都是气话,混账话……”萧驭寒着实不会哄人,更不懂怎么跟心尖上的人低头,他只能尽量说出心里话,让误解消除,“你是朕心中独一无二的黎离哥哥,亦是无可替代之人。”
“真肉麻……”黎离噗嗤一声,露出浅浅笑意,“憋半天,总算说了句让人宽慰的话。”
萧驭寒捂住他的嘴,脸红到耳根子:“不准笑!”
黎离扒开他的手,睁开眼睛道:“难为陛下哄我,平日里只有拍陛下马屁的份,谁曾想,高高在上的小皇帝亦会说情话。”
“哎呀,可怜我拿这把老骨头陪你玩,真要命……”
“别说了,御医要你好好休息。”
“陛下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谁能睡着?”黎离往龙床里边挪了挪,拍拍被褥说,“别磨蹭了陛下,再说下去,天就亮了,您还要不要上朝?”
萧驭寒见他气消,自己心头也不似白日那么难受,翻身将人拥入怀中,抱着那热滚滚的人在脸颊亲上一口,不稍片刻,陷入沉沉睡梦中。
“傻瓜……”黎离默默放松身子,任由他紧紧揽住自己的腰,本就热得慌,殿中炉火还烧的那么旺,他们二人贴在一起,便是抱着一座火山睡觉。
熟睡中的萧驭寒,像一头没有安全感的孤狼,看似凶狠,实则内心也有柔软之处。令他吃惊的是,自己竟然能得到他的低头认错,原以为,皇帝是从不会承认自己有错的人,萧驭寒却截然不同,他敢于面对一切。
黎离稍稍调整姿势,感叹萧驭寒的手臂怎会如此有力,哪怕睡着,也掰不开腰间的手臂分毫,只能作罢。
殿中烛火并未全部熄灭,借着一缕暗淡烛光,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细的察萧驭寒,浓密的睫毛倒映出阴影,剑眉微微上挑,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这小脸,真嫩。”
“可你才十七岁啊,你能保证十年,二十年后,依旧喜欢我?”黎离觉得他也变得幼稚起来,竟然对一个少年帝王充斥着情感,这无疑是最致命的弱点。
不……我不能动摇,没有结果的,等到真命女主来到翊国,一切才是走向正轨的开始。
没错,小皇帝不过一时兴起,他怎么可以拿自己去赌。
皇帝一生可以有无数女人和男宠,等到萧驭寒真正体会到情之一字,他才能解脱,自古对帝王动心是催命符,是会沦落为下场凄惨的炮灰!
恍然心惊,他本就是敌国弃子,是不被在意的配角,是被玩弄之后无情丢弃的可怜人,怎么能重蹈覆辙,险些沉溺在萧驭寒的温柔里。
黎离再次将那抹心动压下,告诫自己,不可失身,更不可失心。
……
翌日,寝殿内只剩一人。
御医候在殿外等待诊脉,黎离知道自己睡过头,连忙起身梳洗,带上面纱,方才将人传唤进来,一番诊治,发热已经消退,只需好生养几日就能恢复如初。
萧驭寒早早起身去上朝,每日天色微亮,就不见人影,黎离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好皇帝,但人无完人,总有些难以捉摸的喜好。
“真冷啊。”黎离裹紧白羽披帛,坐在殿前用膳。
今日送来的饭菜极为清淡,虽说御医叮嘱须得这么吃,可这一桌子怎么看都不像菜,都是极为滋补的补品,银耳炖燕窝,花生猪蹄汤,鲫鱼蒸豆腐……
素云道:“娘娘,这些都是极为鲜美的食物,陛下特意命御膳房挑最好的东西送来。”
“我瞧着,怎么都是给孕中人吃的,这未免补过头了吧?”黎离夹起一块鲫鱼里豆腐,着实很鲜美,这顿吃完肯定能流鼻血。
素云道:“莫非,不合您的胃口?”
“不是,不是!”黎离摇头,“太过铺张奢侈,不必如此精心安排,我也不是骄矜之人,寻常的清粥小菜就行。”
素云应下:“奴婢会如实转达给御膳房。”
殿外忽然传来一声声小孩呼唤,卓阳将一位年纪七八岁的小皇子拦在寝宫外面,提剑道:“小殿下,您不能私入寝宫。”
翊国年纪最小的皇子,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望向殿内,大呼一声:“皇嫂!”
“这……”黎离扯起嘴角抽搐,想起子嗣单薄的翊国除了雪霓公主,还有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