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怔愣的一瞬间,一道黑影迅速从门口经过,我条件反射般转身,那个黑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那个酷似陈槐生的影子,在我眼前久久回荡。
“陈槐生!”我慌乱地起身,赶紧向外边跑去,但是跑到门口,向两边看了看,一个人影都没有。
肯定是看错了。
陈槐生怎么可能还在。
我失魂落魄地下了楼,手里捏着陈槐生的照片,仿佛一个没有翅膀的小鸟。
如果不是突然腾升的希望,我根本不会这般失望。
原来最令人痛苦的失望,不是没实现一个愿望,也不是经历一次失败,而是快要看到胜利曙光之后的无穷尽的黑暗,是生活不经意地给你希望又给你失望。
是想不遗余力地做一件看似不可能的事。
譬如,想要死而复生。
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我真的要彻底失去陈槐生了吗?
走着走着,我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蹲下身,抱着陈槐生的照片大哭起来。
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
“学姐您好。”
我随便擦了擦眼泪,抬起了头,对方是一个男生。
中等身高,看上去很爱笑,长的很帅。
“你好。”
我知道我眼圈还红红的,肯定特别丢人,但是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您是徐晚遥学姐吧。”
“是的。”我点点头。
他解释说:“我是数学系(三)班的宋屿安,在优秀毕业生代表大会上见过您一面。”
原来是这样。
我笑着点头。
“这个暑假历史学院组织了一次公益参观,不知道您是否感兴趣,可以看看。”他递给了我一张传单。
我现在脑海里被陈槐生占据着,本来是没打算接的,但是看着他那真挚的眼神,拒绝的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于是只好伸手接,客气地说:“谢谢。”
这是一张a4纸大小的传单,大标题是“传承文化,保护古迹”。
可能我本身就对文史方面感兴趣,这么一看竟然提起了兴致。
尤其是传单上边印的建筑,我莫名觉得熟悉。
但看了一圈又想不起来这是哪里,直到我看到了下边的几行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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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永山村欢迎您!
……槐永山村。
这不是我和陈槐生小时候住的地方吗?
我赶紧抬头,但是宋屿安已经消失在人群之中。
捏着这张不过05厘米厚的传单,我的心中渐渐升起太阳。
陈槐生是你吗?
是你在指引我吗?
我将陈槐生的照片放在传单之上,在阳光的照耀下,他的照片渐渐染上了色彩。
照片中,一个穿白衬衣黑西裤的男生看上去那么普通,却又有种独特的魅力。
毕业之后,我回到家里,父母给我做了一桌丰盛的接风宴。
我心里琢磨着,想问问父母什么时候搬回小山村,毕竟很多年没跟村里人见面了,很是想念。
而且城里这套房子是我们租的,长期租下去也不是办法。
“爸,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我边吃着边问。
“回哪里啊?”母亲说。
“当然是村里了。”
父母相视一下,我觉得不对劲,遂放下了碗筷:“怎么了?”
父亲语重心长地说:“遥遥啊,你可能不知道。你上大学这几年,社会发展更快了,我们村被划到了保护区,不让住人了,村里人也都搬出来了,在城里买房工作,过上了更幸福的日子。”
“就我们现在这套房子,也是政府补贴我们的。”
“对啊。”母亲脸上洋溢着笑容,“你父亲现在在一家公司干搬运工,一天能挣好几百块钱呢。”
“嗯。“我点点头。
虽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总有些怀念过去那个小山村。
怀念每天晚上能清晰地看漫天星辉的日子。
“对了,爸妈。”我打算跟他们说下周出去玩的事,“学校组织了一场公益历史参观,我想参加。下周三出去,大概周日回来。”
“好。”母亲笑着点头,“正好你父亲的工资刚发下来,让他给你批钱。我也找了个活,下周就开始干了。”
“没问题。”父亲说。
我看着他们逐渐苍老的容颜以及银色的鬓发,突然感到心疼,又觉得自己十分幸福。
新的一周很快到了周三。
周二晚上,我将所有的行李都收拾好,临行之前又看了一遍陈槐生的照片以及那个缩小型的钟表。
我打开抽屉,打算将这些东西放进去。
但是,我……我抿了抿唇,不知怎么,今天突然对陈槐生的一切东西都很不舍,只想放在手里,带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