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疯的男人很快便被反应过来的看守制服,狠狠地将脸按在桌面上。容戎平静地看着里面的闹剧,直到男人停止挣扎,他才拾起桌上的电话。
“给我电话,求求你给我电话!”看到容戎拿起电话,男人慌忙看向看守,两位看守对视一眼,其中一位拿起电话递到男人耳边,男人扭动着将嘴靠近话筒,眼睛死死盯着容戎,嘴角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他说,“谢青木,我做到了,我都做到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容戎挂着一张上坟脸,毫无所动。
对于他的冷淡,男人并不在意,他甚至做出一副夸张的了然表情,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青木你不要担心,我不说,我什么都不会说。”
容戎那双勾人的眼睛像狐狸一样眯了起来,心里在衡量这句话的含义,语气却没有什么起伏地说道:“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只是想看你最后一眼,一眼就够了!”此时男人已经被松开桎梏,坐在座位上,他盯着容戎吃吃一笑,“毕竟我爱你啊,谢青木。”
对于男人的话,容戎只是平静地留下两个字的中肯评价“疯子。”语毕后,他便挂掉电话起身,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根本不在乎身后玻璃被人疯狂敲打的声音。
容戎走得潇洒,可只有他自己明白,褚风雨的死怕是真的和谢青木脱不了干系。
容戎不是个怕麻烦的人,他如今这个身份再糟,他也相信自己有解决问题的方法。可他同时又不是一个愿意找麻烦的人,褚白鸿的存在终究是个隐患,与其将来被他知道自己是他的杀父仇人,不如现在就将关系斩断,免得将来剪不断理还乱。
心里明明就要下定决心,可一想到褚白鸿,容戎的脑海里就忍不住浮现出那个孩子胆小谨慎,却又乖巧孺慕的眼神。
就在这种心烦意乱的纠结中,容戎在褚白鸿放学时候,出现在了学校外。
这是容戎第一次来接褚白鸿,从学生熙熙攘攘往外蜂拥而出,到最后三三两两零星的结伴而行,却始终没有出现褚白鸿的身影。
问了一下司机,被告知以往这个时间褚白鸿早就应该出来之后,容戎思索再三,最终还是决定进学校去看一眼。
出示家长的身份后,容戎畅通无阻的进入校园,按照保安给的提示,很快就找到了褚白鸿班级的教室。
距离放学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走廊上空空荡荡,已经没有了人影。也因此,教室里毫不掩饰的说话声,也就清楚地传到了刚走到门口的容戎耳边。
“褚白鸿,明天的家长会,你爸爸是不是又不会来?”
“他爸爸妈妈从来没有来过学校,明天肯定也不会来。”
“要我说,他是不是就没有爸爸妈妈,就像我妈妈曾经说过的野孩子?”
那是几个孩子的声音,嗓音稚嫩,却十足恶意。他们七嘴八舌讨论着,依仗着自己的天真,用无知伤人。
很快,里面传来褚白鸿的反驳,声音不大却很坚定:“我有爸爸。”
“你说谎,你要是真有爸爸妈妈,那他们为什么从来没有来过学校呢?”
“我没有说谎,我有爸爸,他只是,他只是······”褚白鸿的声音逐渐低落下去,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
还有人在依依不饶,追问道:“只是什么?”
藏在桌下的拳头不易察觉地攥紧,修剪平整的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就在褚白鸿想要将拳朝那些讨人厌的声音挥去,堵住那些喋喋不休的嘴巴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却毫无预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灌顶的冲动几乎是瞬间便被平息,褚白鸿愣愣地看着那人朝他走来。夕阳的余晖披洒在他的身上,伴随着不知名的风,吹散了愤怒,吹散了委屈,也吹乱了心。
褚白鸿怔怔开口:“小——”
容戎快他一步,打断了他的那声“小叔叔”,越过那几个围在褚白鸿桌前的小孩,来到褚白鸿身边,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抱歉,是爸爸来晚了。”
“你是他爸爸?”离着容戎最近的一个小男孩似是不信,抬着头鼓足勇气问道,“你怎么证明你真的是他爸爸呢?”
“我为什么要证明?”容戎的脸上噙着得体的微笑,声音却冷淡疏离,他缓缓道,“不如你回家也让你的父母证明一下,然后再让他们教一教你什么叫做教养?”
几个小孩子被容戎的话吓得自觉噤声,他们意识到面前这个好看的大人脾气似乎并不好,他们退后几步,互相对视一眼之后,各自拎起自己的书包,争先恐后地逃离教室。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走廊上纷乱的脚步声与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远去直至再也听不到后,容戎在褚白鸿的注视中蹲下身,与他视线平齐,难得严肃地问道:“他们,经常这样对你吗?”
“他们······他们只是偶尔这样挖苦几句,”褚白鸿眼神飘忽,不敢与他对视,最后将目光停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其实也没有什么,我都习惯了。”
“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