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会儿,苏锦与李姨娘送蟹、王玉瑶与李姨娘送黄酒的事便在府中传开了。
四少夫人向来大方,逢年过节,各房收到其上等的时令节礼已是惯例,众人都见怪不怪了。
怪就怪在一向对外手缝紧的二少夫人竟也跟风送了上等的雄黄酒,一时间二位少夫人对张氏与李姨娘捧高踩低、两面三刀的风言风语霎时席卷了整个府邸,成为下人们津津乐道的下饭家常。
锦绣园里,春琴禀报消息时,姜婉莹正在打理今晚参加家宴用的衫裙钗饰。
她叹了口气道,“这府里一个都不是省心的主儿,走吧,到晓竹轩走一趟。”
去之前还不忘捎上几只昨日派人出府采买的澄阳湖大闸蟹。
到了晓竹轩,正巧张氏也正闲在小花厅里吃果子,见姜婉莹笑盈盈地走过来套近乎,心中便也明了七八分。
先寒暄一番,拉了会儿家常,姜婉莹便将晨日里,苏锦与王玉瑶给李姨娘送节礼的事,抱怨着说了出来。
“不过是个寻常中秋节,这泽儿和若晴,一个赶着送蟹,一个急着送酒,我这个做嫂嫂可什么也没准备。”
张氏冷哼了一声道。
“我做主母的时候也没见她俩这么热络。”
“就是。”
姜婉莹一旁帮着腔,接着道。
“如今二房、四房都做了表示,我这个大房真是霸王敬酒——不干也得干。”
张氏闻声翻了姜婉莹一眼,知道她此番前来的意图不过既不想得罪自己,也不想做出头鸟,拂了李姨娘的脸面,倒挺像姜婉莹一贯的作风,墙头的冬瓜——两头滚、都不得罪。
见张氏没出声,姜婉莹便唤来春琴,当着张氏的面吩咐道。
“你去账房取两锭银子,去杏香楼提两笼桂花糕给李姨娘送去,省的就像我一人没主意似的。”
张氏闻声倒也不恼,她坐直身子、用手理理发髻,轻飘飘地道了句。
“时候还早,走着瞧。”
见状,姜婉莹忙请辞,说是日头高了,也该回房用膳了。
张氏抬眼揶揄道,“留下一起用膳吧,反正都是孤家寡人。”
虽说张氏正失宠、世子在外当差,她们俩都是一人居多,不过这“孤家寡人”确实有些太揶揄了人了,姜婉莹有些不悦,却也只能瘪瘪嘴应下了。
自昨日秦王造访,居于嘉禾苑,陆逸辰就没闲过。苏锦独自在小花厅用完午膳,正吃着切成小块的蟠桃解腻,翠枝便将王玉瑶与姜婉莹跟风送了酒和桂花糕的事一并禀了。
苏锦倒显得很淡定道,“随她们去。”
还以为她苏锦还是前世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不过是个失势的婆母,她从前就没将她放在眼里,如今更不会,有那个心思去想法子堵住悠悠众口,不如闲下来吃几口饮子。
还没来得及换身睡衣困个午觉,李姨娘身边的伺候的梧桐便火急火燎赶来翠云轩报信,说是李姨娘请四少夫人尽快到大厨房走一趟,有事商量。
苏锦带着翠枝与几个婆子顶着日头,撑着油伞去了大厨房。老远便看见李姨娘一身丁香色的衫裙,在大厨房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走近了些询了缘由。
原是午膳过后,按照惯例,大厨房有一个时辰的休沐。厨房生火燥热,几个厨娘和仆妇都寻地方歇息去了,就派了一个小丫头看着水池里的大闸蟹,谁知就去了一趟茅房的工夫,整缸的蟹都被人捣了壳。
看着水缸里闸蟹乌七八糟的一团乱,一股刺鼻的腥味袭来,苏锦别开眼去,拿着帕子捂着鼻子。
“四少夫人,真对不住,晨日里你派人送过来活蹦乱跳的大闸蟹全给遭了。”
“不妨。”
苏锦摆摆手,不过一网兜蟹罢了,这很明显是张氏动的手脚。想来也是,李姨娘才接管中馈几日,不过撤了个管家,这府里的人,大都还是她张氏的。
不过苏锦现如今更想知道,除了她,还有谁被针对了。
“那大少夫人送来的糕和二少夫人送来的酒呢?”
李姨娘忙派人去查看,说是二少夫人送的黄酒坛子,不知怎地裂开了,酒漏了一地,大少夫人的糕倒是完好无损地仍在锦盒里码着。
苏锦嘴边不觉露出一丝哂笑,果然论人情世故还是姜婉莹老道。
“黄酒倒不碍事,库房存的有,只是四少夫人,您那边还能弄得到大闸蟹吗?”李姨娘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不用澄阳湖的,体格大一些便可。”
“我方才派人去集市问了,今日中秋节,一大早所有的大闸蟹都售罄了,只剩些小个头的青蟹,都上不了台面。四少夫人苏府嫡女,想必比我一介妇孺有本事地多,若是不便,我们可以走中公折钱给你。”
苏锦忙推辞到,“婶婶,提钱就生分了,只是苏府的家宴向来开在午时,况且今日一早便派人送来了蟹,怕是自留的和余下的都分了下去,即便我派人回府禀报,怕是也所剩不多,最快也得明早才能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