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晓翠轩禁足也有七八日了,好不容易得了恩准出院子,张氏当务之急,必是前去探望她的宝贝疙瘩陆逸安。
张氏头戴凤冠、一身宝蓝色的二品夫人官服,端庄大气,威震四方,领着一众丫鬟仆妇迈着小碎步就往芙蓉苑赶,身动而冠不动,一路下来依旧是妆容妥帖、衣冠楚楚。
进入芙蓉苑,刚迈进陆逸安的院子,远远便看到两位身量风骚的丫鬟在房中伺候。她心下一顿,想起前些日子申氏来访,留下了两位扬州瘦马,她气就不打一处来。
这才多久,她儿子的伤还没好呢,银盏那个小蹄子也被赶到老夫人的沐慈堂养胎去了,她王玉瑶就急着往他房里填人,怕是嫌她儿子命长。
她还没走几步,王玉瑶便春风满面地领着两个狐媚子和一众丫鬟仆妇出来迎接。
“母亲万安。”
“夫人万安。”
“若晴,你身后这两个丫鬟可是陆府的?我怎从未见过。”
张氏挑起眉头、明知故问地诘问王玉瑶,配上这一身官服,不怒自威。
“母亲,银盏抬了姨娘,我这个做夫人的自是要划几个丫鬟过去服侍,家母恐我房里人手不够,便送了两个丫鬟来,用度皆从我房里出,不劳烦中公。”
王玉瑶早有准备,将申氏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
一时间张氏也挑不出毛病,可张氏是什么人,但凡碍着她的宝贝儿子,什么礼义廉耻、长幼尊卑,她皆可不顾。
“若晴,银盏的事,知良是做的不对,可他再怎么不是,也是你的相公,是你今后人生的依仗。在我面前就不要打着什么丫鬟伺候的幌子,搜罗一些以色侍人的美妾,在知良身子骨还未痊愈的时候,挑拨他的气性。他的身子若是被败坏了,你的境遇可想而知!”
说罢,张氏拂袖而去,进了卧房,也不留给王玉瑶丝毫解释的机会。
凡事把话说明白也就没了意思,原以为今后能好好拿捏夫君的王玉瑶气的直跺脚。
张氏刚进卧房,便见陆逸安趴在床上,背后血肉模糊的皮肉才刚刚结了一层薄薄的痂,整个人无精打采,嘴里却还喃喃地喊着春花、秋月那两个狐媚子的名字。
见此情状,张氏更是怒火中烧,当着陆逸安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叫人把她命小厨房熬好的黑鱼羹,喂给他吃,又安抚了一番,终是没忍住,两人抱头痛哭了一会儿,方才离去。
离去芙蓉苑时,她还不忘把春花秋月这两个狐媚子带走,只对王玉瑶撂下狠话。
“都是从做少夫人过来的,你打得什么如意算盘,我清楚得很,就算春花秋月是你王家的人,只要我还是你婆母一日,今日我也就非得带走她们,待何时你夫君的身子骨痊愈了,我便将她们全须全尾地还给你。”
没想到张氏能做的如此得绝,被狠狠摆了一道,王玉瑶气得脖子都粗了,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这档子事也拿不上台面说。
将春花秋月两个狐媚子安置到晓竹轩的后罩房做些针线活儿,张氏整理了一下衣冠,便带着一众丫鬟仆妇,大摇大摆地走向晚宴的大花厅。
话说回银盏这边,自从前些日子被发配到沐慈堂养胎,她便知道自己与肚里这条命算是保下来了。
之前一直畏惧王玉瑶的泼辣跋扈,如今也幸得她的泼名在外,她才能够被安排到老夫人这儿养胎,不然依王玉瑶的脾性,若是安排在她院里,估计她和肚里的孩子都没好日子过。
虽说是个妾,毕竟也算半个主子。搬离了芙蓉苑,不用晨昏定省、端茶倒水,身边还有丫鬟伺候。再也不用白日里提心吊胆、看人脸色、手里头是忙不完的活计,夜晚轮流值守、睡脚踏板、一点动静都要起身探看。
银盏的人生头一回能躺在软榻上被人伺候着吃着果子,虽然脸上的掌印还未褪,额头上磕的青紫尤还在,总算是这些苦没白吃,若是这次能再生个大胖小子,她的后半生也就无忧了。
纵是个丫鬟抬了姨娘,按照伯爵府的定例,也是要摆酒开席面,给夫人递茶的。
搬到沐慈堂第三日,李姨娘便按照惯例在芙蓉苑给银盏赏了一桌席面和一身粉色的行头,王玉瑶虽不情不愿,也还是让出了一个小花厅布席。
老夫人怜银盏孤苦,又安置在自己院里,大方的赏了两锭金子。张氏虽被禁足,但念在盼了这么些年,大房二房都没动静,反倒被一个丫鬟抢了先,怎么说也是喜事,便将腕上水头上好的和田玉镯赏了银盏。姜婉莹、苏锦闻声都派了房里的两个大丫鬟去吃席,顺便还捎上了些簪钗金饰做喜头。
银盏娘家无人,席面也就请了些伯爵府私下相熟的丫鬟。陆逸安还昏在床上,王玉瑶带着春花秋月仰着脸喝过银盏的茶便离去了。望着春花秋月两个绝色美人,银盏便知她这一生,最好也不过就是守着肚里的孩子过活了。
直到中秋节前一日,身边的丫鬟雪梅来报,说是张氏带走了芙蓉苑的春花秋月,卧在软塌上的银盏微微偏过头去,心思微动,兴许还能再争一争。
晚宴前,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