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重活一世,苏锦前世一介商家女也将陆府经营得有声有色,甚至起死回生,旁人的话她早不当一回子事,可这话若从他陆逸辰口中说出,那便另当别论了。
苏家与伯爵府门不当户不对,虽说苏锦十分厌恶她的伯父苏锵,但当初婚配他确实出了不少力牵线搭桥,这也是苏澈后来愿意一忍再忍他的原因之一。再加上伯爵府有个挥金如土的陆逸安,虽是次子,也是张氏的心头肉,于是便将陆逸辰舍了出去,许了个富商之女,填伯爵府的窟窿。这便是苏锦猜想的她能嫁与陆逸辰的原因。
察觉到苏锦不悦,意识到是方才失言,陆逸辰连忙解释道。
“虽说门当户对是圈子里的主流,可我陆逸辰偏偏要娶自己中意的女子。夫人,其实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两年前的雅艺园。”
苏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抬起头望向陆逸辰,他继续道。
“那时你正在与几个闺秀一起投壶,夫人一身红色骑装上阵,额前系一红色绸带,右手执失,做投壶状,眼神坚定锐利。我一眼便越过重重人障看到了夫人,目光便移不开了,好生英姿飒爽,意气风发,我就想我未来的夫人定是要如此风姿卓越才是,一丈那么远,十失,一场下来,你竟然全壶!向周围人打听清楚门第,回去我便央求主母求亲。”
苏锦木然呆在那里。
“是你求娶的我?”
耳边又响起伯父喋喋不休地对苏父抱怨,他动用了多少银钱和关系才与伯爵府攀上关系,费了多少周折才得来的这门亲事。
因为这门高攀得来的亲事,苏锦忍气吞声、委曲求全地蹉跎了多少年。
“正是,不然我们如何成亲?”
陆逸辰说得义正言辞,仿佛本来就该如此。
苏锦的眼泪又要开始要止不住了,前世无论受了多少委屈都要强装镇定,无论挨了多少折辱都要强吞肚里,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无人可靠,便只能更加讨巧卖乖、曲意逢迎,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她本不必如此卑微。
原来不是她苏府高攀,而是他陆逸辰钟意。
“夫人,你别哭呀。”
开始还好端端的,面前的苏锦突然垂泪,令陆逸辰一时间惊慌失措,又是递帕子,又是好言安慰,这才止住泪。
“只一眼就相中我了?”
苏锦抬起水光朦胧的泪眼望向陆逸辰,脸上带着一丝戏谑。
“正是。”
陆逸辰答得真诚。
“就非我不可了?”
“正是。”
苏锦别过笑脸“嗤”了一声,嘲讽道。
“一见钟情不过见色起意。”
陆逸辰坐在茶桌上,望了望雅间月洞窗外那棵似燃起来的枫叶树,火红的枫叶随着枝叶延展像是要铺满一方天地,他想了想说。
“于千千万万人中,看见你,可能是偶然。可若只见你,便只能是因缘际会。”
陆逸辰脑海里又浮现出当日的雅艺园,他与一群闲散公子游园,摇着折扇四处闲逛,远远听见有喝彩声,随着人群凑上去,便一眼望见一袭红衣的苏锦正在投壶,谈不上绝色,模样清秀可人,表情严肃,嘟着嘴,气鼓鼓的,像极了生气的河豚,可就那一眼,身边的所有人都仿佛失去颜色,整个世界就只剩那一袭红衣。
“那位着红衣的投壶女子是谁家的,你知道吗?”
陆逸辰激动地偏过头去问同伴。
“不大清楚,看样子应该不像是哪家的闺秀,怕是富商家的小姐吧。”
同伴看比赛看得专心,答得漫不经心。
陆逸辰右手捏了捏合起来的折扇,又在手中掂了掂,喜不自已,他有机会了。
“辰郎,我想饮酒。”
方才还泪眼涟漪,缓过劲儿来便要饮酒,陆逸辰实在不解女人的想法,不过夫人既然提了,照做便是。
“好,不醉不归。”
言罢,陆逸辰便准备摇铃唤过卖。
“你干嘛?”
见陆逸辰似要买酒,苏锦有些慌了。
“夫人不是要饮酒,我让过卖上酒啊。”
一番话不经将苏锦逗笑,解释道。
“我可是妇道人家,如何在外饮酒?况且这里是雅艺园,往来富商贵胄众多,人多眼杂,万万不可在这里失态。”
“那去酒肆?”
陆逸辰从小上有伯爷严厉,下有张氏排挤,被沈姨娘管得严,饮酒这类事向来不在府里,都是在酒肆或者同伴府里。
“回府!”
苏锦一语点醒陆逸辰,令其方才想起自己已经独立院子,不受那些管束,想饮酒关起门来便是,想起自己的冒失,不由笑出声来。
“还是夫人周到。”
苏锦不由暗自编排,年少时的陆逸辰也是个傻憨憨,她以前如何没发觉。
与陆逸辰并排坐在回伯爵府的七香车上,苏锦不经忆起前世过往,没成想陆逸辰是钟意她的英姿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