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走了,随侍他的那些宫女和内侍们也都跟着撤了出去,寝殿内顿时空旷了下来,甚至显得有些冷清。
武柔似乎被这气氛所感染,站在原地看了看左右,没有立时离开。
贺兰清觉见状,以为她的恋恋不舍,是担心忧愁的情绪,便鼓起了勇气,往前走了一步,小声又乖巧地说:
“姨母,陛下随和又温柔,肯定会一直对姨母好的。”
武柔听闻,愣了一瞬,随即慈爱的笑了,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贺兰清觉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比之那些真正的女官,明显随意亲近了很多,疑惑地问:
“姨母刚刚不是担心么?担心陛下……”
后头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但是任谁都明白她的意思,无非就是日久变心,移情别恋。
武柔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嘴角的笑容带了些嘲讽和自信,一边走一边说:
“我可不担心这个,再说了担心有什么用?”
她说着话锋一转,郑重地说:
“对了,我得提点你两句,世人都知道陛下脾气温和良善,但是温和良善,不等于好欺负。
你可别跟别人一样,仗着陛下温和,就得寸进尺没有分寸,那是他最忌讳的事情。”
武柔说得是真心话,贺兰清觉毕竟是自己娘家人,她不希望自己家人惹得李善心烦厌恶。
可是这话在贺兰清觉听来,就有几分嘴硬的意思了。
她乖巧地应了声“是”,心里却喜滋滋地想:
听听,嘴上说着不担心,下一句不就在指点她怎么讨皇帝的欢心么?
果然阿娘说得是对的,姨母留自己在身边,就是有意的在提携她给皇帝做嫔妾,巩固自己的地位。
当嫔妾也好啊,只要皇帝喜欢她。
……
……
朝堂之上,李善将增加官办学堂的议题扔了出来,倒是没有几个人反对增加,但是到底增加几个,争议很大。
户部尚书说:
“陛下,虽然大唐这几年风调雨顺,但是到处用兵,北有突厥平叛,您还有东征高丽的打算,若是增加的数量太多,恐怕得削减些军费。”
这个话一出,兵部不答应了,有些老将便出列反驳道:
“陛下,军费怎么能削减,事关国土,事关大唐国威,就是大家都勒紧裤腰带,饿肚子也不能削减军费啊……几个官学有什么要紧,等有钱了再加不迟!”
李善听闻,抬了眉眼,往朝堂上逡巡了一眼,问吏部侍郎裴行俭道:
“吏部的意思呢?裴行俭,你怎么看?”
裴行俭听闻,恭敬地出列,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若是从吏部的角度看,臣支持按照每州人口数量,适量增加学堂,长安和洛阳可以多增加一些。
这样,每年的各科科举人才,也多了几处用武之地,对大唐培养人才更是有利。”
李善点了点头,扬声对着兵部的人说道:
“这增加官办学堂,不仅仅是培养人才这一个好处,对于守境安民亦有用处。
兵书上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打还是不得已的下策,需得消耗大量的钱财和人命,历史上许多强盛之国,都因一场战争由胜转衰,我大唐要长久强盛,除了将士们抛头颅洒热血,也得从……”
李善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合适的用词,朝堂上雅雀无声,大臣们安静地等着他的下文。
“……从能免战的软刀子上下手。如何免战?军事上威慑,经济上共荣,文化上趋同。这里头,就属文化所需消耗最少,效果也最是深远。”
他说着微微前倾了身子,又将目光转向了户部官员,温和又耐心地说:
“你们算算,打一场仗,调动三十万大军,一天所耗钱粮,能建造多少学堂?为了平稳突厥的经济,每年投入消耗的资财,又何止千万?
这些也就只是能缓解一时而已。
而文化不同,文化乃是以文教化,授了我大唐的教化,便能沟通,便能讲道理,进而能同心同德,同进同退。
这也是为什么,太宗皇帝在世时,鼓励番邦使臣,来我大唐留学做官。诸位难道忘了吗?”
他的声音温和,却很是恳切,让听着的人,总是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
更何况,以太宗皇帝的贤名,谁又能说他制定的国策是错的。
一时间朝堂上面面相觑,全然没了反驳之声。
李善坐直了身子,微微倨傲的抬起了下巴,接着说:
“明年倭国来我大唐,派遣了三百多人的使团,其中有很多僧侣和学生,要留在长安学习,朕已经允了。
以后,番邦各国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只要有心接受我大唐文化,大唐都会支持,现在扩建官学,也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兵部一官员似乎还不死心,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