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小爷的舅舅,是当今天子。”)
少年随手从荷包内摸出一颗金丸, 拉长了弹弓。
他手臂舒展,指骨屈起,弹弓一触即发,语调散漫鲜活, “你猜, 我是会帮他一把, 还是帮小娘子一把?”
原主来金陵之前, 原主的父亲就交代过。
在金陵城, 她真正得罪不得的, 只有一户人家。那就是尚了长公主的楚国公府, 楚国公常年征战在外,长公主却带着独子长居金陵。
长公主为人宽厚,倒也罢了。
独子岑嘉珩却是出了名的无法无天, 整日里斗鸡走狗, 厮混在酒肆赌坊,气走了不下十位赫赫有名的大儒夫子。
不巧, 面前的男主就是岑嘉珩。
“借我的手,哪里有亲自上手解气?”时槐反问。
少年微怔, 随即朗然轻笑。
时槐抱着马脖子,顿觉有戏。
片晌。
“分我点瓜子?”他托着腮, 完全不为所动,反而目光落在她腰间鼓鼓的荷包上。
时槐:“?”
很好, 够羞辱她。
时槐别过脸去, 扯下腰间荷包,随手往树上一丢――
认真看着正在和荣安伯府的人周旋的彤管, 思考用什么音量嗷一嗓子, 能只有彤管一个人听到并看到她这么丢人的样子。
身后似有响动, 花瓣洒落擦过她眉眼。
时槐下意识抬头侧目,果然花树颤动间,花叶扑簌落下,纷纷如雨,片晌就落了她满襟。桃花香馥郁清甜,连带着树上两只趴着装死的毛毛虫,也抖了下来。
少年伸手拨开浓茂的枝叶,下纵身一跃。
背影潇洒利落。
岑嘉珩便跃坐上马背,坐在她身后,伸出胳膊勒住缰绳。马匹在他手里格外听话,三两下乖顺下来。
时槐只觉苏合香扑面而来。
“你说得倒有点道理。”
岑嘉珩的嗓音在她耳后响起,漫不经心,隐有笑意。
少年抓着她绣着绯红蔷薇花的荷包儿,倒出一小把瓜子来,随手将荷包抛给她。
时槐一言难尽,干脆闭嘴。
【提示:请宿主尽快在时限内完成任务,距男主离场还有三刻钟――】
三刻钟,二十几分钟。
温柔且柔弱,还得让岑嘉珩对他英雄救美。
时槐想了想,掐着嗓子温柔道:“郎君既然觉得我的话有道理,那不如亲自过去?”
岑嘉珩嗑瓜子的动作一顿,原本的散漫的身体更是往后一仰。
和她拉开了距离。
时槐:“?”
“舌头捋直。”岑嘉珩道。
时槐:“……郎君好凶啊。”她使劲儿挤了挤,眼泪没挤出来,倒是憋得脸颊绯红,气息都不顺了。
少年的目光越发诡异,他将手里的瓜子往袖袋一倒,取下蹀躞带上的弹弓。
他似乎有些无奈的烦躁,“聒噪。”
弹弓对准了荣安伯世子,金丸射出,隐秘得很。
荣安伯世子没察觉过来,捂着脑袋哎哟一声,没来得及发怒。倒是抓准了时机的彤管抽出软剑,干脆利落地挽了个剑花,一剑削掉了荣安伯世子的腰带。
剑光清冽肃杀,荣安伯世子捂着凉意飕飕的□□。
终是崩溃了,哇地一声哭叫起来,颤抖着手指向时槐,怒声道:“来人!来人!!去家里喊人过来,小小一个府尹的女儿,竟敢……竟敢这么对本世子的裤子!!”
仆从们也顾不上对峙,连滚带爬冲过来。
解衣的解衣,捂裤|裆的捂裤|裆。
时家仆从们面面相觑,本来就是仗着金陵城的显贵们还不认识他们,他们也装作不认识显贵,起一回冲突倒也好糊弄过去。
但如果荣安伯府的人知道他们的身份,难免要给时家惹来麻烦。
登时也不轻举妄动,由着荣安伯世子被扶上马车。
“你们等着!”
“我们郎君,那可是荣安伯府的世子爷。整座金陵城,还没人敢在我们世子爷跟前造次!”
“得罪了我们府上,别说是你们小姐了,连你们家老爷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见到时家的下人没了嚣张气焰,荣安伯府的仆从们立刻上前放狠话。他们嚣张惯了,对着时家的下人吐出一口浓痰,冷笑着上了马车。
彤管脸色难看,刷拉抽出剑。
吐痰的仆人腿一抖,险些摔下马车,扒拉着车辕轻哼一声,抖着腿爬上去了。
车夫整理好主人家的车帘,牵起马鞭,正要驾车。
整行人气势非凡。
忽地一声马匹嘶鸣。
马蹄声响,眨眼间,一匹枣红大马在眨眼间拦住路。
少年郎的嗓音清朗,他在明亮的日光中勒马,额心朱砂痣绮丽非凡,似笑非笑:“怎么,如今的金陵城,小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