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回头,这是纪律◎
储备间一时压抑无声, 除开十几道逼仄的呼吸外,只余警报还在持续拉响,不见一丝要停下的迹象。
周凛冬心事重重地拉上拉链,隐约感觉到了, 这次任务可能不一般。
套好最后一件装备, 穿戴整齐的指导员进来了。
周凛冬有一瞬间的错愕。
什么级别的火情需要文职岗的指导员也参与?
指导员早退役了, 今年都四十大几了, 不管年轻时多么勇猛善战, 现在的体力和耐力也难以应对任何一场大型战斗!
指导员一言不发, 跟随周凛冬上了消防车, 指挥台罕见的没有发布指令,对讲机静悄悄的,偶尔响起几下嘶啦嘶啦的杂音。
周凛冬看向指导员, 欲言又止。
指导员抬了抬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指导员天生爱笑, 退役已经十来年了,平时就爱喝茶看报纸, 和队员们炫耀炫耀自己刚上幼儿园的小孙女,可就是这么一个总是笑眯眯的小老头, 今天却沉着脸,面色肃穆。
“凛冬, 事发突然。”指导员捏紧了手指,“直升机在灭火方面的确效率极高, 但……”
周凛冬目光闪了闪。
他知道。
直升机在灭火方面以一当百, 但于具体的火海救援,却稍显不足。
原始森林树木繁盛, 一到夏季便进入林火高发季, 村民用火不善、或是雷电反光自燃, 都有可能诱发一场势不可挡的大火。
大火不可怕,可怕的是里面有人被困。
直升飞机能低空作业,然而救人的绳索想在熊熊大火中完美降落,却非常有难度。
这时候就需要消防战士进入火焰区配合营救。
周凛冬抿唇,眉间隆起:“村民不是已经转移了吗?”
“有一名智力障碍的小男孩回家了。”指导员叹息,“父母没看住,也无法确定他到底在哪……”
杜旋风忽然扭过头来,一脸忿忿:“指导员,你兴师动众把我们调出来,难道就要我们满山遍野地去找一个傻子?我们的命不是命吗?那是一千多度的火焰区!我们的防火服最多扛十分钟!”
“旋风!”周凛冬冷声呵斥。
杜旋风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森林消防怎么不自己去救?非要我们跑几十公里过去?大火一秒能烧一百米,就算里面有人,也早烧死了好吗!”
车内鸦雀无声,周凛冬冷眼瞪过去,杜旋风不甘心地闭上了嘴,却将手中的头盔摔得震天响。
周凛冬无奈道:“有地势图吗?”
指导员从手机中找出一张卫星地图,男孩家的住址被模模糊糊圈上了红点,周凛冬松了口气:“他家旁边有条小溪。”
要是人在水里藏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森林消防的人进去看了吗?”
指导员摇头:“水管的铺设需要时间,等咱们到了,应该就差不多了。全市消防的行动组都出动了,人手还是不够,我想陪你们一起架水管。”
指导员一个退役消防士都要亲自上阵了,杜旋风听了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嘟囔道:“您也不说清楚点,帮忙架管子而已……”
也不怪杜旋风第一反应是要让他们去救援。
周凛冬是云城救援的第一梯队,以往有这种事,总是周凛冬带人上的,杜旋风想当然地认为又要他们去拼命了。
消防车继续向前疾驰,远远的望过去,似乎已能看到森林那边冒出的黑烟。
四年前的惨烈大火历历在目,苏平安是亲身经历者,也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他一直没说话,背后却已起了淋淋的冷汗。
指导员虽没有明说,但平安清楚,指挥台的意思就是要让他们去,否则不会让他带上油锯。
每个破拆手都有自己的工具,大多能混用,然而油锯比较特殊,就和书法家的钢笔、理发师的剪刀一样,使用时间长了,会产生一定的惯性,只有自己的才用着顺手。
如果有人不幸被树木压到,这就是他们唯一能保命的东西。
山脚下的安置区安安静静,人们只是神色淡淡地望着滚滚浓烟,该吃饭的吃饭,该打牌的打牌,周凛冬一行人下了车,迅速跑向集合点,配合森林消防的战士们一起铺设水管。
头顶的直升机不断盘旋,在男孩家附近转了几个来回,一桶接一桶的灭火材料浇下去,大火不见丝毫退缩的势头,反而竖起三四层楼高的火焰,像是要将小飞机吞吃入腹,飞行员通过对讲机汇报情况:“不行,烟太大了,看不清人在哪!红外线射程不够!”
烈火并着浓烟,散漫又狠戾地逼向他们,战士们也不甘示弱,使用鼓风机和水枪将火线击退,趁着这几秒的暂时领先,大家纷纷加快速度,又铺了几米的水管过去,水枪手们扛着水带,转眼冲进了火焰中。
高温灼烧着每一具血肉之躯,周凛冬换好空气呼吸机,再一次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