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家的主人和宾客呼啦啦跪了一地。
乔宁垂着头, 眼角瞥见皇上的圣驾从眼前经过,映得人脸都成了明黄色。
这个皇上在乔宁心里的印象并不好,起码不如先帝, 关闭海关贸易,还为此罢了爹爹官, 不算明君。
不算明君的这个皇帝步履匆匆走到商大人面前, 扶他起身:“爱卿, 朕听说沈国公到了府上, 是真是假?他在哪里?”
商大人知道沈国公,皇上的恩师嘛, 只是沈国公怎会到了自家府上,皇上还亲自到府上来寻人。
他诚心实意地回答:“皇上赎罪,臣真的不知啊。”
皇帝脸上有一瞬间的黯然,而后挥手让众人平身。
乔宁这才看清, 当今圣上并未穿龙袍,只穿了一件月白暗纹的袍子,年岁也挺轻,不到三十岁的样子, 大概因为保养得当, 少年感还很足。
他扫视一圈,并未看到想见的人, 不由觉得有些失望。
松开商大人,他又来到沈哲面前:“沈爱卿,你也没见到沈国公吗?他可是你父亲。”
沈哲面色复杂, 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沈国公是回来了,可那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啊。
无奈, 他只能答:“回皇上,父、沈国公他确实人在京城,只是他不在沈家,日后恐怕也不会再回沈家了。”
皇帝根本不在意沈国公为何日后不回沈家这件事,只确认了沈国公在京城,就已经激动不已。
“朕听说沈国公回来了,住在商家,商爱卿,你可莫要诓朕。”????漫漫
商大人苦笑着摇头:“皇上,臣诓骗您做什么,臣是真不知道。”
片刻后,皇帝还是摆了摆手:“罢了,既然他已经回京城,朕就不怕找不到他,不急于这一时。”
商夫人尽地主之谊,亲自上了点心和美酒。
只是没等皇帝享用,那边却出了状况。
徐夫人和沈老儿在人群最后,前者仍旧怒气冲冲的,低声警告沈老儿:“老叫花子别得意,你一介平民拿什么跟当官的斗,等我回家立刻让我家老爷拿你下大狱。”
沈老儿不屈不挠地笑道:“好大的官威,你们徐家蹦哒不了几日了,你这夫人也当不了几日了。”
徐夫人当真气的脑仁疼,她什么身份,今日算被这老叫花子羞辱惨了,急血攻心之下,她竟什么都顾不得了,张口就叫皇上:“皇上,您可要为您的臣子一家做主啊,这老叫花子出言不逊,他诅咒我们徐家。”
徐延大呼不好,这人得罪徐家,私下料理了就是,怎么还闹到皇上跟前了?不过皇上对徐家一向不错,未必会怪罪,先静观其变吧。
皇帝皱着眉头问:“谁这么不开眼,欺负朕的臣子家。”
徐夫人自以为找到了大靠山撑腰,颐指气使地一指:“就是他,那个老叫花子。”
皇帝搁下茶盏,看向那个老叫花子,手上的动作却顿住了,这不是老臣沈启沈国公又是谁?
他立刻站起身,快步朝沈老儿走过去,生怕人跑了似的,在沈老儿面前站定:“先生,您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太子啊。”
看不出沈老儿脸上是个表情,他看着面前的皇帝,依然自称是太子的皇帝,像看一个孙子辈的孩子,过了半晌才道:“你不是太子了,你是皇帝。”
众人都被皇帝的反应惊呆了,脑子快的人立刻反应过来,面前这位老者,不会就是皇上要找的沈国公吧?
皇帝却欢喜起来:“您还认得我,您终于来看我了。”
沈老儿却摇摇头:“我不是来看你,我也不必来京城看你,我在任何地方都看得见你,看得见你的政令,你的治国,你做得不够好。”
皇帝像被先生训斥了一般,难为情地低下头:“我做的却是没有父皇好,他身边有您这个老臣辅佐,我却没有啊。”
这时众人才算都明白了,面前这位不起眼的老人不是大名鼎鼎的沈国公又是谁?
沈国公是先帝的左膀右臂,是当今皇上的恩师,以前不知道这对师徒的感情如何,现在看来,皇上对沈国公可是依赖得很。
商大人和商夫人也才知道,原来这位跟着乔宁来的老者,竟然就是皇上的恩师,前朝重臣沈启。
只有商屿默默垂眸,他与沈老儿相识早,早就从对方不凡的处事中猜出了身份,只不过对方怕是也猜出了他的身份,只是两人都不说罢了,左右没什么利害关系,都是在做自己的事罢了,没必要拆穿。
沈老儿不说话,更不提回来辅佐之事。
皇帝也知急不来,并不敢多言,只是他转头看向徐夫人,面色非常不善:“你方才说什么?说朕的恩师是老叫花子?你们徐家活的不耐烦了不成?”
徐夫人立刻跪在地上求饶,伏在地面上瑟瑟发抖,她怎么知道这老头竟然就是沈国公,沈国公还如此护着乔宁。
徐延彻底荒神了,这下麻烦惹大了,也连忙跪倒在皇帝面前,哀求皇上不要责怪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