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智睁开眼, 花了老半天时间才辨认出,自己正躺在沈老儿门房的床上。
“醒了?”乔宁第一时间发觉,温和地问道, “感觉怎么样?身上还有哪里疼吗?方才请大夫给你瞧过了,都是皮外伤, 没有伤筋动骨, 已经上了药。”
薛智记忆回笼, 想起自己昏倒的缘故, 那三个劫匪口口声声提到“薛二娘”,姑母之前又说过想找人教训乔宁, 怕是不得机会教训乔宁,先拿铅笔芯撒撒气。
只不过自己倒霉赶上去取铅笔芯的活儿,否则这顿打怕是要落在沈老儿和赵冬身上了。
他心中微微叹口气,姑母啊姑母, 你这干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乔宁见他不吭声,以为还有哪里不舒服,亲自倒了杯水送到床边:“你昏迷了两个时辰,口渴了吧?要不要起来喝口水, 饿的话跟我说, 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薛智其实感觉还可以,那几个壮汉估计怕把人打出毛病, 下手悠着呢,只想让人受些皮肉苦,除了腿有些疼, 后脑勺有个包以外, 其他地方还行。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乔宁竟会为自己请大夫, 还亲手倒水照顾他。
“是、是有点渴,多谢。”
他接过茶盏一饮而尽,这才看清屋内不仅有乔宁,还有商屿和赵冬。
看来在巷子时,出手救自己的正是商屿。
薛智和商屿属于萍水相逢,平时没有任何往来,能出手救下自己也算恩情了,于是他拱拱手道:“是锦年兄弟救下的我吧,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商屿微微颔首:“无妨。”
乔宁面色严肃道:“听商屿说那几个劫匪本意是要劫铅笔芯,定是冲着我文具店来的,薛生员是平白担了这无妄之灾。”
赵冬也是心有余悸:“幸好锦年出现的及时,赶走了那几个劫匪,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商屿目光在薛智身上打量片刻,淡淡道:“既然出了这种事,就报官吧。”
乔宁赞同地点点头:“我也同意报官,虽然我们对那三个劫匪的信息一无所知,官府查起来想必困难也大,可这事毕竟已经造成薛生员受伤,务必要让官府介入,好给那些人一个警示。”
薛智的心提起来,他几乎能肯定那三个人就是姑母花钱雇来的,若要报官最后势必会查到姑母头上,这才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打了自己人。
“要不就算了吧,我也没受多重的伤,那三个人都蒙着面,我一点特征都没记住,倘若报官县令问起来,我什么都答不上来也不成啊。”
另外三人中只有赵冬持赞同态度,小心翼翼说出自己的看法:“其实我觉得薛智说的有些道理,况且他现在身子虚弱,若是官府传召,免不得要挪动,于他养伤不利。”
薛智头一次这么感激赵冬,这内向书生难得会为自己说话。
乔宁有些犹豫,赵冬和薛智说的都在理,可这事若是不报官,岂不是人人都能欺负到文具店的人头上,万一文具店的帮工再被打了怎么办,想想都觉得后怕。
她正想说什么,商屿突然开口对薛智道:“你不必担心,只管养伤,官定是要报的,他们这儿有老有小有女子,若不给背后的人一个警醒,文具店岂不是要人人自危,我也见过那三个劫匪,官府若是传召,我去就是。”
一番话堵得薛智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商屿也没看到那三人的模样,别把他那糟心的姑母牵扯进来,等身子好些,得快些去提醒姑母,赶紧把这档子事料理干净。
商屿和乔宁商定好,乔宁写好状子,由商屿去呈递给县令,乔宁、沈老儿、赵冬和薛智这些时日尽量减少外出,以免再遭遇不测。
这事定下,乔宁的心才放下大半,薛智昏迷了两个时辰,没赶上吃午膳,这会儿想必是饥肠辘辘了,她托书院食舍的厨子做了些清淡小菜和粥,摆好碗筷让薛智垫垫肚子。
薛智自打知道劫匪背后的人是薛二娘,心中对文具店的怨怼便少了一丝丝,看到乔宁给自己摆桌,甚至有些诚惶诚恐。
毕竟先动手打人的是自家姑母,误伤了自己,却让对手来照料。
乔宁在旁边坐下来:“薛生员你也是,命重要还是铅笔芯重要?他们劫铅芯儿,你给他们就是了,怎么还拼死护着呢?”
薛智心虚,含糊不清道:“那不是好不容易做出来的么。”
“那又怎样?”乔宁这小丫头絮叨起来也挺絮叨,“再贵的东西也没命重要,别说是铅芯儿,就是你扛的是一袋金子,遇到那种情况也得先报名知道么?倘若再遇到那种情况,你就只管把铅芯儿给他们,抢了再做一批就是了。”
薛智微微发愣,这小娘子的三观和姑母还真是不同:“可重新做就会延误时辰,那宣纸铺的老板就不和文具店做生意了,乔小娘子你岂不是就亏了?”
乔宁都被气笑了:“一桩生意黄了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人没事,薛生员你可记好了,即便是整个文具店被打劫了,你也要先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