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蕴观建得也不是特别高,这老妇人只偶尔需要下来走一走,到了平坦之地时有下人抬着,所以没多久便到了厢房住下。
年轻妇人立马打听叶云眠的住处,一听道童说她果然应约来了,喜不自胜。
都没停下休息片刻,便立马带着人过来见了叶云眠。
“叶大夫。”谢氏一脸客气的叫了一声,然后立即和亲娘介绍道:“母亲,这位就是叶大夫了,我来京的路上,正巧遇上了她,自打我知道您生病以后,一直着急上火,导致身上不适,但叶大夫两剂药一喝便好了!可真是奇了,有她治您,您肯定能痊愈的!”
老太太瞧不见人,只摸索着坐了下来,苍老的声音道:“叶大夫,劳烦你瞧瞧了。”
说完,老太太将面上的绸布取了下来。
那双眼睛一露,便让人不敢直视。
只见这老太太双目赤肿得厉害,都不能视物了,仔细一看,那左眼里头似乎还有个白泡,也不算小,似乎是要从眼中爆出一般,又有些恶心,又有些恐怖。
便是这老太太的亲闺女,这会儿也不敢看。
“叶大夫,我娘前些日子看了别的大夫,吃了些药,可这肿胀一直不消,如今这白泡还一日比一日更大了,您看,能治吗?”谢氏小心翼翼的问。
叶云眠先仔细看了看,看完之后,上手试了试这老太太的脉象。
脉象滑大有力,两尺沉微。
“有没有呕吐眩晕的症状?”叶云眠平静的问。
她此时静静坐在那儿,不急不躁,似乎能与这道观里的香火气息融为一体,那上手试脉的模样更是端庄从容,莫名让人信任。
叶云眠打小就知道,女子行医不容易。
想要让人信任,必要先将自己的脊梁挺直了,神色不可虚晃,眼神必要坚定,话语也不可迟疑,如此才能让病人老实听话。
她只说了浅浅几个字,但老太太手却抖了一下,不等下人回答,便主动说道:“有,一开始吐得厉害,哪怕平息一会儿,只要身体动一动,便又有吐意袭来,着实是要折磨死我老婆子了……后来吃了大夫开的方子,不吐是不吐了,但还是难受。”
“老夫人莫急,没什么大事儿。”叶云眠笑了笑,然后落笔开始写方子,“您这是中焦有痰、肝胆有火所致,前些日子可是被什么事儿气得狠了?”
她话一说,女儿谢氏怔了一下。
“这是气得?”谢氏对叶云眠是深信不疑的,自问之后,就苦着脸道:“这都怪我……”
她成婚十三载没生出孩子来,这些年为夫君纳了不少妾室,有一妾得了两个儿子,最近打算将儿子都养在她膝下,但那对孩子大的都十岁了,现在给她养,根本就不可能养得熟!
她没有子嗣,已经是无路可走,便想认命。
传信给娘、知会一声。
紧接着,就传来她母亲生了怪病的消息。
她这个当女儿的,真是不孝……
“不怪你,都是那方盛不是个东西!你生不出孩子来,是你对不住方家,这我认,可若要你养妾室的孩子,那为何不在孩子尚小的时候安排?如今那孩子那么大了,只记得亲娘,将来如何能好生孝顺你?我就是死了,我也放心不下啊!?”老太太一说,又怒得拍桌子。
唾沫星子都喷出不少来。
叶云眠没说话。
她会治病,妇人症也懂,从前还有个村的人给她附送外号:送子观音。
但她治病是挑人的,尤其是送子这种事儿,就更得仔细挑了,万一这妇人被她调治好,生儿育女,可这孩子生下来之后,不能得个好的生存环境,那对她来说,就不是行善,是作孽。
之前与谢氏同行的路上,她就听着这家的丫鬟说了不少事儿。
谢氏的夫君在外地为官,宠妾灭妻的事儿没少干,谢氏温顺,也受了不少年的气,因为没孩子,不敢反抗。
“之前给老夫人您治病的大夫也是个有本事的,止了您的吐让您能动一动,还能亲自走来这五蕴观……只是这药吃到这种地步便要换个方子了……”说话间,叶云眠将方子也写好了。
半夏、橘红、白茯苓、甘草、岑、连、谷精草、夏枯草、香附……等十几味药。
这些药都比较寻常,价格也都不贵。
叶云眠这温和的声音,让老太太将怒气歇了些。
“叶大夫,辛苦你了,我听你的声音,似乎挺年轻,不知您平日里落脚在何处?若是得了闲空,可来我家里头住些日子……”老太太话音一转,握着叶云眠的手说道。
摸着这手,娇娇嫩嫩的,倒像是个小丫头。
看样子,是这大夫驻颜有术。
“多谢老夫人好意,我就住在京城,有人照顾的,这几日你们便在这儿吃药养身体,千万莫要再动气,若是身体有什么问题,便派人去定国公府寻我,我会尽快赶过来。”叶云眠温和回道。
这话一说,谢氏也吓了一跳:“定国公府?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