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的春节,平淡无味,老社区住的大多都是中川本地人,有些亲戚之间只隔开几层楼,门卫大爷常与巡逻的协警戏说在福佳苑抓贼只需喊一嗓子,家家户户带着锅铲推门出来帮忙。
潮湿阴凉的楼道,侧墙上砌了新漆,看起来比之间亮堂些,冬天的太阳珍贵,照在脸上温和舒适,有线耳机里的轻音乐缓缓流淌,脚步随着节奏慢悠悠地踏上台阶,她手里提着一份牛肉面的外卖,在家门前停下。
对门邻居的动静不小,大概是亲戚来拜年,门后有打牌的吆喝声。
谢家照样安宁,谢宛宛空出只手找钥匙,一晃脑袋,门开了。
谢淮提着保温瓶走出来,看到她后目光顿了顿,舔了下嘴唇:“姐,我给爸送汤。”
她回来过寒假,和弟弟待在一起住了几天,气氛仍然尴尬。
谢宛宛闻到一股鸡汤的味道,侧过身给他让路:“去吧。”
谢淮走下一节台阶,脚步迟缓,回头望了她两次。
谢宛宛摘下耳机,望着他的背影:“谢淮,还有什么事吗?”
听到她的声音,他迅猛地转过身,扶着栏杆,姿态拘谨:“姐,锅里给你剩了汤,你多喝点......”
谢宛宛瞥了一眼玄关,“谢谢,你路上小心……我过几天去看爸。”
“――好!”男孩脸上的肌肉松弛下去,眼睛亮了亮,两节两节地跨下台阶。
谢宛宛知道谢淮对她的客气建立在感恩上,同样她现在愿意管谢汉林是因为十几年的养育。回归谢家几日来,她想通了,谢汉林是癌症晚期,土埋半截,她尽力供到他心脏停止的那一刻,以后也不会有多少愧疚。
她走进房间,提起牛肉面的袋子避开正中央摊着两张纸,放在桌角。
侧身打开一旁的暖气灯,橙色的光铺在两张纸上,第一行字清晰可见。
“tsg奖学金申请书”“中川音乐学院旁听生申请书”
她抱臂对着两张纸思考良久,抽出书桌底下的暗柜,从一本杂志翻出一张支票,笔记端正地写着“伍佰万”。
支票是唐夫人大年夜叫助理送来的,外面包了火红的红包袋,祝福语是“恭喜发财”。
这财是发了,只是有点膈应,放在去年她应该高兴。
脑海里不受控地浮现出挺拔的影子。
自那条短信后,他彻底没有出现在她的视野。干干脆脆,杳无音信。
是生气还是自然而然结束虚假的感情,这些她一概不知,但是她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幸好自己选择了早点抽身。
她忽然抬手撕碎了桌上的奖学金申请书,那张脸跟着一起裂开消散。
写字桌正对的窗外,阳光被云彩遮住,屋内暗淡下来。
呼吸变得沉重,她自嘲地笑了笑,起身拿起伍佰万支票放进口袋。
事已至此便斩断念想,接受自己抛弃道德,收获出卖身心的财富。
她也明白,这样的她,更不适合与他长久。
凌晨下了点小雪,花坛和小道两侧剩着些稀稀拉拉未融化的雪,白得耀眼。
他的车子就停在她家楼下,对着楼道,佯装特意来堵她似的。
她像僵尸般走下最后一节台阶,差点滑了一跤,因为她把倒数第二节 当成了最后一节。
唐舒在车里扭头看到了她,推了车门,震碎车得云淡风轻,像零下室外屋檐上倒挂的冰锥,落在他心上。
她张扬漂亮地笑着,却与平常判若两人。
谢宛宛扯开他的袖子,掌心一下子空唠唠的,只剩下虚浮着。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心脏仿佛缺一块肉,唐舒试图极力去弥补这道口子。
两人的距离拉开一米,男人终于不再说话,接下来她只需要离开,这一切就能干净地结束了。
他会认清她的嘴脸,以后再不愿有瓜葛。
谢宛宛不去看他灰暗的瞳孔,转过身,迈出无比沉重的一步,如同从大海的漩涡里爬出来。
未等她抬起第二步,手腕再次被抓住。
力道很轻,他指腹冰凉,嗓音微哑:“...可以。”
谢宛宛回头,一脸茫然:“什么?”
唐舒直盯着她:“我说图钱可以,我不生气。”
“事实上,我能解决你担心的问题,有足够的经济能力满足你所有物质需求。”
“你想做什么都行,想唱歌,我捧你,想在家当富太太,我每天让你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机灵点儿,谢宛宛,离婚财产分割你能得到的更多。”
谢宛宛手腕酥麻,脑袋迟钝地消化他说的每个字,又有点怀疑,他说的是不是人话。
她以为这手能轻易挣脱出来,可稍微一用力,他的指腹便深陷几寸。
唐舒很淡地笑了笑: “遗憾的是,没有那一天,这点我可以保证。”
他的影子高高地投下来,像渔网,上面沾着香喷喷的饵料,想将她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