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线,但考生多少啊,你看,上面写的,和我一个分数的学生有多少,三万八千多啊,你让我去哪找好的大学,去上本科学校吗,那些三本升二本的?好一点的,只有私立的,私立的学费多贵啊,我哪上得起,我要是上大学,我爸妈不会为我出一分钱,我需要贷款,本科贷款最高八千,学费都不够的,我上不起啊――”
“我给你掏!”赵西延忽然急吼打断她的话。
方夏一点都没被他吓到,抬头,就见他眼眶怒到发红,额角发根湿润,脸上、脖子和锁骨,全是大大小小的晶莹汗珠,肩上和胸前的白色短袖全部湿透,青筋爆了好几处。
赵西延又重复一遍,语速很快,慌不择路的快:“我都给你掏,学费,生活费,所有的一切费用,我都给你掏。”
方夏又摇头,抿唇上弯,刚好的眼睛又有泪水汇聚下淌,干净晒红的脸颊很快湿润,“赵西延,你在把我的自尊踩在脚底下践踏。”
赵西延心脏连着高大的躯体,狠狠一震。
他慌乱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
方夏另一只手推开他握紧自己的手,赵西延慌忙追去重新握上。
方夏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查分吗?我就是不想让你知道,现在人人都有智能机,我却连用都不会用,很丢人,真的很丢人,我觉得你知道的话,会很震惊,你刚才是不是震惊了?虽然反应很小,但我看见了。”
赵西延立刻解释:“我没有……”
方夏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砸到赵西延手背上,又烫又疼,她声音哽咽的说不出话来,赵西延自以为傲的巧舌如簧,这一刻成了最没用的东西。
方夏说:“其实在你心里,还是看不上我,觉得我低你一等,你看,你一着急,连刚才那种话都说的出来,那和包养我有什么区别?没有区别的啊,你知道我等着你把那句话说完,心里有多痛吗?”
她按着自己的心脏,有多难受,有多痛,只有她自己知道。
下午一点,已经快到一天中最炽热的时候,阳光照在身上,火辣辣的疼,特别是赵西延出过汗的身体,像芒刺扎身一样,灼痛了他的身体,热汗流进眼里,痛的他闭上眼捂住。
方夏还在说:“我已经想好了,我不上本科,我就上个大专,这些分已经足够我选一个比较好的大专了,我听你的,去学个技术,回来可以更好地养活我自己。我都不用贷款的,暑假挣了学费,到学校也可以再兼职挣生活费。”说到后面,她语调很轻快。
“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和自己的债主谈恋爱,你是不是忘了,之前我补课的三万块钱,还有买衣服的一千多,我还欠你三万一。”
“补课真贵啊,不过我可能一时半会儿还不上你,等我攒一攒,回头毕业了吧――”
“别说了,别说了……”赵西延哽咽求她,“别说了,是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你哪里的错啊。”方夏抬头看天,被阳光刺的眯起眼睛,眼泪顺着泪沟流进头发里,阳光真盛大,暑假这半个多月了,一天的雨都没见过,真干燥。
“赵西延,我是不是没给你说过?”
“说什么?”
“你上完大学会回来吗?”
“会吧……”
“不一定是吗?”
赵西延不能确定,他可能要打理家里生意,他爸妈一直在转移重心,这里虽然在发展,但还是太小了,总部在这里,信息不畅,很容易错过好生意。
方夏说:“我上大学不出去,上完大学也不会出去,还是要回来,我要在这里待一辈子,这里虽然很差,但很安稳,大伯母在这,我要在这里陪她一辈子。”
“当初我和贺啸磊给大伯母选墓地的时候就说过,等以后有钱了,一定要把大伯母的墓地迁回来,这样我就可以经常去看她,去和她说说话,不让她那么孤独,但贺啸磊现在好像忘了,等我真的挣了钱,我要去迁回来。”
“你是不是还忘了,我的腿,它不适合南方的空气,到那里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好。”
……
两个人就这么晒着毒辣的太阳,全身灼烧似的扎疼,赵西延喉咙肿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捂着发疼的眼睛,不敢去看方夏一眼,只是耳朵听方夏絮絮叨叨,说了一段又一段,提了一件又一件事。
可能她把十八年没说过的话,都说了一遍。
到最后一句,方夏嗓子已经哑了,泪也要流干了,但可能是知道要说什么,还是有眼泪流出来。
“那我们,就这样吧,身份各异,志向不同,本就不是一条路,就该及时告别。”
方夏定了定,可能到底是不舍,停了十几秒才下定决心转身,刚动,赵西延抓着她的手指忽的收紧,他不松手,嗓音哽咽干哑:“异地恋,行吗?”
方夏身子顿了下,用另一只手用力抹掉他,就见他手指无力地荡出一条弧线,落回腿侧又晃了晃。
方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