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夏无语地盯着他, 赵西延唇角渐渐漾起一抹笑,非常真诚地说:“对不起。”
“不需要你道歉。”
赵西延温声理所当然道:“我把你弄哭了,当然要道歉。”
他这么一说, 方夏鼻子又不受控制地一酸,心里别扭地低下头别开脸,不想让他看。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哭过了,当初爸妈将她的左腿打断,她都没有掉一滴泪, 想大伯母的时候也能憋住不哭, 最近跟封印失灵了似的,哭鼻子好几次了。
赵西延看着她低下头后, 耳边顺着飘下的碎发, 炽烈阳光下是酒红色的,亮晶晶的在反光,耳朵和脸颊也显得特别白,特别嫩, 绒毛小小的, 真可爱。
听见她哽咽小声说:“确实因为你。”
不等他道歉,又听见她说:“不过不是因为你让我挨了那个奶奶的凶吵。”
“那是因为什么?”
方夏不说话。
因为当老人凶她吵她、责难她的时候, 他立刻揽上她肩膀将她推后, 主动站到她前面,揽过责任, 应对老奶奶。
因为他对她的维护。
好久了。
在她受人欺负的时候,好久没有人对她一句诘问都没有,义无反顾地站到她前面了。
但方夏不会说的。
她伸手向赵西延要纸, 赵西延翻遍裤子两个兜,“没有。”
撩起自个儿短袖衣角递给她, “要不你用这个擦?”
方夏低着头,很轻易看见他撩起衣角下的腹肌,很紧实很流畅,皮肤比他的脸还要白一点,他的脸最近已经有点晒黑了,下面是大裤衩的松紧绳,挽成蝴蝶结样式,松紧裤腰贴着的皮肤中间,好像压着几根黑黑的毛毛。
意识到自己盯着哪里看,方夏脑中轰一下,小脸红个透彻。
流氓!
赵西延是个臭流氓!
“没纸算了。”方夏手背点点眼角溢出来的泪水。
赵西延往周围看一圈,忙说:“你等等。”
他进一家零售店,在收银台拿一小包纸,扫码付钱出来,到方夏跟前,抽出一张纸递到她眼前,“用这个擦,再擤一下鼻涕。”
“……”方夏可以自己擤,但被他这么直白地点出来,好难为情啊。
她明显不愿意说原因,赵西延没再问为什么她哭还是因为他,他现在只关心――
他双手扶膝半蹲下身,歪头去偷看她哭得红红的眼眶,鼻头,和脸颊。
方夏赶紧用纸捂住鼻子,他这样从下往上看她,都能看见她快要流出来的透明鼻涕了!
赵西延认真缓慢问:“你之前和我说的那句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
方夏转身背过他去,小声哼哼擤擦哭出来的鼻涕。
赵西延又掏出一张纸,从她肩后递过去。
等方夏擤完,转回来,赵西延看着她依旧水润红彤的眼睛,慢慢回忆说:“你说,女孩子只会记住让她哭的,不会记住让她笑的。”
方夏一愣,心里猛然间慌乱起来。
赵西延又说:“你说,只要盯着一个人不动,就是喜欢。”
方夏眼睫快速阖动,最后微垂别开视线。
“还作数吗?”赵西延在她头实话她还没考虑好,还很纠结,脑子里一团浆糊什么都考虑不了,内脏绞紧吃的很紧张,就算饭再美味,也食不知味,只知道埋头吃饭。
赵西延慢慢吃,看着对面方夏的发:“好像一家四口。”
张哥点点头,“嗯,是该生一个了。”
“当着孩子面,说什么呢。”张嫂害羞打他一下。
方夏和赵西延自觉背过身去。
张哥笑说:“都回来,什么都没有,避什么嫌呢。”
赵西延嬉皮笑脸,“这不是为你们创造空间,万一想干什么呢,是吧?方夏妹妹。”
“嗯。”方夏低着头扒碗里的米饭,抬眼看他一眼,又快速垂眸,配合应声。
张哥笑拍一下他的背。
晚上下了班,赵西延跟着方夏去车站,又过了一晚上,方夏的紧张也没有缓解多少,特别是现在跟赵西延独处的时候,紧张和不自在更是如影随形地缠绕全身,像是电视剧里有妖力的藤蔓,紧紧缠固住她的手脚,走路都快不听使唤,不知道怎么走了。
赵西延讶异,“方妹妹,你走路怎么同手同脚了?”
方夏低低叹口气,停脚,转头看他,“你自己回家吧,别跟着我。”
赵西延双手抄大裤衩兜,踮脚抬头看一眼晴朗的夜空,转脸瞅瞅周边稀疏的街道,“太晚了,不安全,我先送你回去。”
“我坐公交车,在小区门口下车。”
“车上也不安全啊,人那么少,多可怕。”
“……”
“你别看我手脚。”
“ok。”赵西延仰头望天,“这样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