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就要过去了。”
赵西延打车带着方夏去往墓地。
因为没钱买好一点的墓地,地方很远很荒凉,墓碑也非常拥挤,放眼望去,黑压压的跟摆好的多米诺骨牌一样。
赵西延不妨地方这么偏远,下车后,偷偷给司机留了两千块钱,请求他在这等等。
司机也担心两个孩子在这么荒凉的墓地出事,给他们留了两个小时的时间。
赵西延跑到已经到山脚的方夏旁边,和她一块爬上台阶。
方夏问他:“你怕不怕?”
赵西延一手搂着捧花提着袋子捏紧拳头,一手握拳抄在裤兜里,深深吸气挺直胸膛,“怎么可能。”
方夏低头看他轻微颤抖的双腿,“那你是非常冷吗?”
“……”赵西延低头,操。
他跺跺双脚,宁愿打之前的脸,“是有点冷。”
“那要不你把花给我,你去车里等等?”方夏看见他把司机留下了。
“怎么可能。”赵西延强压心慌,快上两阶到她前面,“我就是刚出车里有点不适应,一会儿冻冻就好了,我们快点去吧,大伯母应该非常想我们,而且你还没给我讲呢。”
车上方夏一直望着窗外,赵西延给她留足时间回忆,没催过一次。
上山的台阶石头砌成,本就不平坦,又落了层薄薄雪粒子,方夏怕滑到,走得慢慢的,和他娓娓说:“其实事情很简单。”
“初三那年我不是被周晶晶废了左腿,我大伯母掏空积蓄给我治腿,但她钱不够,我爸妈又不愿意出钱,她就想找方家栋要,也就是我大伯父……”
讲到这,方夏发现要想让赵西延清楚,还挺麻烦的。
“先说方家栋和我大伯母吧,方家栋年轻时长了一张好脸,还特别花言巧语,油嘴滑舌,哄骗我大伯母和他结婚,但他特别花心,结婚后整日花天酒地不干活,都是大伯母干活挣钱,她还因为干活太累流掉过一个孩子,后来落下病根不能再生育,她是那种特别传统的女人,虽然很生气,但很能忍,没想过离婚,只是嫌弃方家栋在外面不干净,和他分房睡。”
“大伯母非常漂亮,方家栋一直觊觎她,大伯母一找他要钱,他就提了要求要大伯母和他睡一个屋,没多久,我大伯母就患上宫颈癌了。”
方夏扭头看赵西延,眸光纯净坚定,“我问过医生,也上网查过,除了方家栋,基本不会有其他原因。”
赵西延心口堵了块石头一样不是滋味,“是因为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染上了,传给你大伯母的?”
“嗯!”方夏重重点头。
赵西延觉得,如果他站在方夏的位置上,他可能也恨不得拿刀捅死方家栋。
他不觉得方夏是个推脱责任的神经病,他觉得方夏很勇敢,有胆量,敢爱敢恨,真性情。
他真有眼光,喜欢了个这么让人敬佩的女生。
赵西延低头看方夏埋头爬山的脑袋,天冷,她头发散在肩上当围巾保暖,上面落的都是雪,轻轻拂掉,揉了揉她头发。
方夏抬腿的动作顿了下,扭过头去,“你不要乱碰我的头发。”
“为什么?”
“这样感觉我是你的一个宠物。”
赵西延没有s-好,和她解释说:“揉头发不是只存在主人和宠物之间,存在于任何散发爱意的人身上,我是在向你表达我此刻对你崇敬的爱意。”
“你嘴上夸我就好了。”
“好吧。”
两个人说着到了大伯母在的那一层,算是在山比较低的部分,赵西延跟着方夏找过去,在一个和其它无异的墓碑前停下。
碑前已经放了一捧康乃馨。有人来过了。
方夏扭头往周围和山下找,“我们上来的时候,你看到有人下去了么?”
“没有。”赵西延指指花上落的拇指肚一样厚的雪,“雪已经这么厚了,应该早就走了。”
他猜测,“会是谁?方家栋?”
“不可能,他没钱买,有钱他也不会舍得买这么多。”和赵西延买的花束差不多大,应该也是49朵。
“应该是贺啸磊回来了。”
赵西延脸僵了僵,他回来干什么,真是的。
方夏拿过来赵西延怀里的花,摆到碑前,打开兜里的水果一并摆上去。
“大伯母,都是你喜欢吃的,尝一尝。”
“这是赵西延,我同学。”
赵西延笑盈盈地对着照片伸手打招呼,“大伯母好,我叫赵西延,是方夏好朋友,我们俩一个学校,我应该早一点来看你的,来的晚了。”
“今天除夕,方夏想来和你说说话,但今天我正好过生日,她就先给我过完生日,但是过完生日天太晚了,我不放心,就想陪她一块过来,这才有个机会……”
赵西延能说会道,自言自语叭叭乱说,方夏想大伯母要是在的话,应该和赵西延很有话聊,大伯母性格温婉,对谁都很和蔼可亲,也非常能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