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州的反应力不错, 李导说完后他立刻道歉,同时向裴星渺歉然一笑,“抱歉啊, 我以为还没开拍,就放松警惕了, 星渺你下次进入角色前要提醒我一下呀。”
他看似调侃, 倒是把所有罪名都泼在了裴星渺头上。
裴星渺回以一笑,学着余州真诚道歉。
“对不起,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对戏状态了, 时间不早了, 我们现在开始吗?”
裴星渺这么说,余州自然不好再继续找茬,两人没看本子将台词念了一遍。
李导坐在自己的专属座位里, 院内的工作人员都退到了角落,摄影机也已经就位, 场记打板后,有了提前准备,余州和裴星渺相互进入状态。
这场戏是后半部分最重要的一场戏, 女主秦桑成为小皇帝萧琰的妃子, 两人有名无实,更像姐弟,除了萧迟, 秦桑是萧琰心中最重要的人。
萧迟察觉流落在外的先帝血脉和秦桑有联系,想要除掉秦桑, 男主莫辰和秦桑设局,让萧迟在萧琰面前伤害秦桑,撞见这一幕的萧琰头一次与萧迟起了冲突。
两人在雪园中吵了一架, 自此萧琰不再完全信任萧迟。
从接到剧本那天,裴星渺脑海中就不断回忆起前世《将臣》的内容,前世饰演摄政王的那个演员演得并不出彩,成功在于他和小皇帝的cp够暧昧。
细心看剧的人能在剧中挖掘出李导不断ng试图达到最好的影子。
萧迟不是从一开始就变坏的,先帝是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只因先帝曾在他幼时救过他,他便将所有忠心献给了他的恩人。
他投身军营就是想为哥哥解忧,他是先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先帝力排众议登上皇位有他一半的功劳。
在先帝登基的那天,他亲手送上兵符,心甘情愿镇守边关,最后依旧败在了帝王的猜忌中。
他曾身陷囹圄,亲眼看着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为了保护他死去,他承受了七天七夜非常人能够忍受的折磨,在得知幕后主使是先帝时,所有的忠心与感情都破碎了。而仇人因为疾病轻轻松松就去世了,沉积多年的仇恨无法发泄,他身体里流窜的满是暴戾,他想将这虚假的一切全部撕碎捣乱,却被他压抑在一张完美的人皮之下。
萧迟不需要深沉内敛,他是只笑面虎,他给世人呈现的是张扬轻狂的一面,别人看到他在笑,不知道他是真笑还是假笑,你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因为一旦对视,就会被一头流放在荒芜之地的饥饿猛虎给吞噬。
随着年岁增长,萧迟所要呈现的是‘让人畏惧’。
裴星渺深吸口气,抬眸的瞬间收起了脸上的半分笑意,另外半分留在了他微微勾起的唇边,是讽刺的。
“我是给你脸了吗?萧琰。”裴星渺含着怒火的眼眸直直扫向面前已经高出他半个头的皇帝。
余州浑身一震,这是小皇帝第一次忤逆自己的皇叔,他要反抗。
余州握紧双拳,愤怒地看向裴星渺,吼道:“你为什么要伤害秦桑?你杀死了我的兄弟,还想杀了我的女人吗?”
裴星渺声音冰冷,他一眼未眨,盯紧了余州,似乎想要扒开他愤怒的面具,将他此时此刻的想法全部挖掘出来。
他质问道:“你再说一遍?”
眼泪从余州眼眶滚落,他难过吼道:“萧迟,你是想将我身边最重要的人都杀死吗?你存的什么心!”
裴星渺眼睫微颤,在两人的视线交锋中首次落败,他的目光错开,落在余州身边的梅树上。
他嘴角勾起讽刺的笑,眸底的坚定被细雪遮蔽,遮住的却是渐渐起了动摇的影子。
“我……”裴星渺深深吐了口气,才道,“你是皇帝,我能存什么心思?不过是一颗忠诚之心罢了。”
余州露出同样讽刺的笑,“忠诚之心?哈哈……”
笑声被导演叫停,裴星渺和余州收起情绪,望向监视器后满脸严肃的导演,身边的导演助理冲他俩招招手,裴星渺和余州连忙走了过去。
两人都不敢先开口,李导还是那个表情,问道:“萧迟和萧琰是什么关系你们知道吗?”
两人点头,李导指着屏幕里回放的镜头说道:“萧琰24岁才第一次忤逆自己的皇叔,他这个年纪已经不是小孩了,我不希望你再做出像孩子吵架一样的表情,他面对的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对方不会陪你玩过家家的吵架小游戏,你这种情绪在几岁,十几岁的时候可以做,但你演戏前得思考你现在是什么年龄,什么身份,如果你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宣泄情绪。”
余州讷讷点头,只听李导继续道:“你已经清楚知道你对你的皇叔起了什么样的心思,吵架的时候你更要注意,你从小就在皇叔的势力下生存,你的情绪应该要内敛,你喜欢的人想要杀你最重要的人,你在伤心,你在愤怒,你在茫然无措和挣扎,而不是歇斯底里的愤怒吼叫,表达情绪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是怒吼,但到位的怒吼又是最难演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