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什么也看不见, 鲜钰却知道自己正在下坠。
冷风扑面, 她双目被忽然刮起的尘埃一遮, 便连眼前的人也看不见了。
看不见更是心慌,她胡乱地想着自己方才究竟有没有扑到厉青凝, 有没有将厉青凝带下那观台。
那一道雷劫该落下来了,国师偿命的时候也到了。
可她却甚是害怕,怕将厉青凝留在上面了。
喉咙里忽然涌上了一股铁锈味,又咸又铁, 浑身皆使不上力气了。
她耗了大半灵气,而如今天地间又没有多余的灵气容她补足灵海。
灵海一干涸,就必定会令修为大退,到那时灵海必定会紧缩收小, 如同被挤压一般, 又是透骨的疼。
但若是能以此换来国师偿命, 那又有何不可。
反正她同厉青凝该能活下来了, 活下来了,应当就不会像前世那般了。
虽不能眼睁睁看着国师被雷劈成枯骨,但她想象得到,被那一道雷劈在身上会是怎么样的痛楚。
皮肉大抵会被烧焦, 筋骨俱断, 就连喊也喊不出声,魂魄未来得及脱壳而出便会化作飞灰。
可惜了,未能同前世她所受的那般,让国师也尝尝被放尽血的滋味。
对厉青凝她不知足, 可若换做是此事,她忽然又知足了。
也够了,她重活一世,不就是为了这一日到来么。
这一日,她的长公主终于能毫无顾虑地重登帝位,终于不会再受到那玄铁穿骨及被黑蛇啃噬之痛。
重活这一世,战战兢兢过着一日又一日,终于,她也可以将心放下了。
眼前的扬起的尘埃依旧没有沉下,可那夺人气运的大阵却似是被破了一般。
国师虽被劫雷劈了,可阵却不会因此消失,想来是各宗门的人联手破的。
可为何她不觉得痛,明明从观台上往下摔,若是摔在地上,该是觉得痛的。
她却连一丝疼也未感受到,反而像是被托住了一般。
那是谁托住了她啊,她看不见。
看不见,亦听不见声音。
被那撼天动地的劫雷一震,她的双耳便嗡嗡作响,似是聋了一般。
过了许久,她才听到了些许声音。
先是细细微微的,依稀有什么东西在崩塌,接着才听见了从远处传来的人声。
吵杂得很,鼎沸的人声似是 的流水,源源而不绝。
又过了半晌,鲜钰才觉得手脚似是能动了一般,渐渐恢复了一分气力,可却只动得手指头,而浑身仍在发麻着。
“殿下。”她唤了一声,朝四处浑浊的尘烟望去。
不知是未有回应,还是回应声太小的缘故,她听不见厉青凝的声音。
鲜钰咬起了下唇,也顾不得唇上已被咬出细小的伤,蹙起细眉,急促地呼吸着,又道:“厉青凝?”
可仍是听不见,怎会听不见。
她若是撒起娇来,厉青凝总不会不应她。
鲜钰眼梢一红,又松开了紧咬的牙关,喊了一声“师姐”。
半晌,她才听见耳畔传来声音道――
“在这。”
是厉青凝的声音。
鲜钰惊愕地垂下头,待周身的知觉渐渐恢复之后,她才发觉,她竟是被人护在了身上。
难怪她不觉得疼,原来这疼,全由厉青凝一人受去了。
“你作甚要护着我。”鲜钰蹙着眉道。
厉青凝未答,只是低声咳了起来,这一咳,连伏在她身上的鲜钰也感受到了她的胸膛在震颤着。
咳得十分厉害,气息也混乱了,似是要断气一般。
鲜钰想抬手挥散面前的浓浓尘烟,却抬不起手。
这尘烟怎还不散,怎还要遮着她的眼,这叫她如何看看厉青凝!
鲜钰头一回觉得手忙脚乱,甚是无措地爬到了一边,只得侧着耳听着厉青凝的咳嗽声。
她循着那声音缓缓将头靠了过去,又将手抚上了厉青凝的脸,掌心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才松得下一口气。
“殿下可是哪儿疼?”她问道。
厉青凝未答,咳了许久才停了下来。
可这一停,鲜钰又急了,她要听不见厉青凝的声音了。
她胡乱地动着手,摸索着将手覆到了厉青凝的脖颈上。
掌心下是震颤的脉搏,她才展开了紧蹙的眉心。
远处各宗门的人惊慌不已,有人在道:“方才那奔雷似有惊天地、泣鬼神之势,莫不是……国师的雷劫降下了。”
“不知,那雷一落我便惊得闭紧了眼,哪还看得见什么异象。”
“幸而布了阵,否则以我等修为,定会受其牵连,就算未被雷劫劈中,也必定会被那天雷的威压给震伤。”
“那国师渡过雷劫了吗。”又有人问道。
“谁能看得见呢。”另一人答。
“不知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