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麦定定地看了林肯半晌, 内心风起云涌,脸上毫无表情。
什么感觉呢,就像穿着皇帝的新衣,上一秒你还在夸耀自己衣服多么好看,下一秒就被人残忍地叫破其实你一/丝/不挂。
还像是原本的旧邻居,以前大家住同样大小的房子,吃同样的粗茶淡饭,分别后重逢,你说咱们去吃火锅吧,那家火锅可好吃了, 就是价格挺贵,不过没关系, 我最近发了点小财, 我请你。
结果人家很淡定地说那火锅城就是我开的,味道其实很一般, 不如我带你吃龙虾吧。
......
都有点类似,但又都不太贴切,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立下多少flag, 说自己来a大是要学习的, 别的什么都不要来打扰她, 结果打脸来的这么迅猛又激烈,整日学习的她就学成了这个鬼样子。
她不和周游等人计较,是因为自觉和他们不是一类人,那帮混吃等死的二世祖, 在她眼里就是没长大的中二少年。
她也不和李安妮计较,她能看出李安妮的心思都在争宠打扮甚至情情爱爱上,根本没有什么理想和追求。
可她现在又比他们好到哪里去?人家起码落个轻松自在,她呢?她喜欢学习,本来没觉得苦,可在林肯这种非人类的映衬下,忽然就觉得苦不堪言,甚至无地自容。
黎小麦垂下眼皮不再看他,一声不响扭头就走。
目送她火速离开的背影,林肯反而愣在当场,如果他没看错,转身之际黎小麦的表情堪称沮丧,还有一丝脆弱,他从来没在这个总是活力满满生机勃勃的女孩子身上感受到这种情绪,这是第一次。
黎小麦步伐很快,所以没听到身后男生的嘟囔:“我没判错啊,舒贵生那老家伙一贯喜欢给新人下马威,这卷子是出得变态,本来还想好心告诉你怎么破解呢――接下来还有期末考呢傻丫头......”
去教职工的小餐厅点了几个菜吃了顿好的,再蒙头睡一大觉,养足精神的黎小麦打开电脑,登录了a大校内论坛。
a大校内论坛并不只有a大学生自己去上,作为全国知名学府,a大的论坛各个地区各个大学的学生都有,甚至还有往届校友,社会人士,总之,作为一个以兼容并蓄开放博大为宗旨的论坛,人人都可以来这里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然后再付出相应的代价,或时间或金钱或注意力。
黎小麦最富余的是什么?很庸俗,但真的是钱。
她是个富婆,还是个根本没机会出门花钱的富婆,她的银行卡流水单,左一笔右一笔全是带加号的入账,有爸爸妈妈给的生活费零花钱,还有外公外婆的爱心补贴,以及几个舅舅的电子红包,甚至还有表兄弟们的“上贡”,多年积攒下来,数额大到能吓死一两个胆小的。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有钱要花在学习上,黎小麦一脸坚定,用纤细的手指在最新款alienware笔记本的键盘上,并不怎么熟练地输入着。
几分钟后,a大论坛一个帖子被置回来你要这些干嘛?舒贵生物理你初中不就学过了吗?搞得现在老舒天天惦记从老邢这儿抢人,三天两头整幺蛾子,前几天还拉你过去判卷子。”
林肯却懒得再理他了,见他没有了异议便低头忙自己的事,吕师兄一边摇头晃脑地感叹什么:“要说献身科学还得是富二代,不用为生活所累啊!想我堂堂博士,还要靠给块顽石做家教谋生,这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一边脱下白大褂,换上他三天没洗的夹克衫,再理一理极具青年科学家气质的毛躁短发,登上一双半新不旧的篮球鞋,出发了。
几个小时后,吕师兄再次回到了实验室,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了变化:脚步虚浮,满脸放光,眼神迷幻,魂不守舍,来到林肯面前站定后忽然双手扣住他肩膀,直愣愣地看着他。
林肯先是被他吓了一跳,看清楚他状态之后冷冷地警告道:“直的,不接受男人表白。” 顿了顿,补充:“人妖也不行。”反正吕师兄这辈子是不可能变成女的了,做了手术那也是人妖。
吕师兄却丝毫不在意这自恋狂的冒犯,他一脸乞求地道:“大兄弟,还账的事能不能再缓缓?”
还以为是什么事,林肯松了口气,心想还记得还钱那看来不像喝多了,更不可能是嗑药了,精神正常就好,邢老对门下的学生弟子要求很严,包括他本人在内所有人进实验室后不得沾烟酒等任何能让人上瘾的东西,免得误事。
确认无事林肯也有心情调侃他了:“怎么了?上当受骗被人放鸽子了?”一千块的时薪不是没有,中高端的律师和心理咨询师财经分析师,拿的还不止这个数,但却不会是一个物理老师。
这也是近年来基础科研人才大量流失的原因,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都是最聪明优秀的年轻人,搞金融年薪百万,搞科研月薪八千,搞投资高级酒店衣香鬓影美女如云,搞科学实验室白大褂器材设备母蚊子都看不见。
谁也不是喝风长大的,没有能力也就罢了,有能力谁都想过好日子,讲情怀讲奉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