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6月3号,杜鹃一家吃着晚饭
“6月11号收荔枝,6月11号有老板来收荔枝。”村长在外面喊。
村里没有喇叭,没有传声筒,有什么消息就由村长人工传递。从村头喊到村尾,从左边叫到右边。
不能让每个人知道,但大部分人都能听到。
一群小孩子们跟在村长身后,学着村长把两手放在嘴边,用稚嫩的声音大声喊,“6月11号收荔枝。”
杜峰抱着碗饭出来,嚼着米饭问,“价格怎么样?”
“黑叶5块一斤,水晶球5块5一斤,三月红4块钱一斤。糯米糍、桂味都是6块5一斤。先收三月红、水晶球。如果黑叶、桂味品相好,可以提前摘。”
杜李氏问杜鹃,“这荔枝是雇人来摘,还是我们自己摘?”
杜贵才成了技术人员,到处去推广种植苦味叶下珠、土菌,常常不在家。
这管家大权本是在杜李氏手上的,可杜鹃不听她的啊,她成了光棍司令。由于杜鹃能干,又为这家增加了收入,在村里的名望高了,她自然而然地臣服于杜鹃。
现在杜李氏即便想出门探亲,都与杜鹃说一声才放心。
“请人来摘吧。今年的荔枝没有去年的好,挂果不多。卖一部分,留一部分自己吃。杜棠说7月份回来,等他回来糯米糍、桂味就能吃了。”
荔枝就是个傲娇的女人,什么都得按照她脾气来,第一年是丰收,第二年必定是小丰收。
她说味道好吃就好吃,她说变味就变味。不小心伺候,她就不给你赚钱。
这不,今年因为家里人手少,迟了两天打农药,三月红的品相就不好。桂味还招来了一群蚜虫,掉了一地的果子。
她试了黑叶荔枝的味道,酸涩无比,她家今年的黑叶荔枝变味了。
今年是卖不上好价钱了。
“对对,留给杜棠吃。”
杜棠胆子大,填志愿时填了复旦大学,高考成绩下来,不但过了复旦的录取分数线,还多出十来分。
依照贫困地区的分配名额,复旦大学录取了他。杜棠这只山鸡,飞出了大山,奔去学计算机去了。
虽然不算是过长江跨黄河,也算是飞出大山,进入一线城市。他将来的路途,比上一辈子更加辉煌。
这是杜鹃没想到的。
五年过去了,杜棠留在深城工作,一个月的工资三千多,当属村里第一份。
没谁的工资,能比他高。
杜松找了老婆,叫张雪。是杜鹃给他想看的,他也很满意。
杜鹃直接给杜松,换了个老婆。上辈子那个嫂子,那就算了吧。
11号这天,这天家家户户带着剪刀,带上箩筐上山去摘荔枝。
把红彤彤的荔枝,整串整串剪下。荔枝的外壳又红又艳,还布满了一个个小刺般的凸起物,摸上去有些扎手。
小心翼翼地剥开那华丽的红装,荔枝的果肉被一层淡粉色的薄膜紧紧的包裹着,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把那层薄膜剥开,那一颗透明珍珠,不停往外溢着汁水的果肉在眼前一览无遗。
荔枝的颜色是深红色的,没过几天就变成暗红色的,再变成土黄。荔枝是一日色变,二日香变,三日味变。正因如此,荔枝不宜贮藏。
对荔枝杜鹃是爱又恨,龙眼还能做成桂圆,荔枝就偏不能变成荔枝干。晒干了也发霉给你看。想藏着吃,非得花些心思不可。
一筐筐荔枝被搬运到村公所,收购商带来大卡车,卡车上铺着塑料纸,好好护着荔枝。
果农把荔枝倒上挑选台,挑选台左右两边的工人,眼疾手快,把一只只歪扭的,偏小的荔枝挑出。大的品相好的荔枝,进入箩筐称重,小的品相不好的归还给果农。
每当摘荔枝就是孩子们的节日,他们能毫无节制地吃甜甜的荔枝。在家里吃不够,还要兜一衣兜去学校吃。
杜鹃把荔枝给卖了,得了三百来块钱。
她把家里的存款拿出,里边有两万块钱。
是这些年来,买卖土菌、苦味叶下珠、鹅苗的存款。
其实赚得不少,花出去的地方多。比如建房子、杜松娶老婆。
最大的一笔是给杜松找门路。杜松大专毕业,他见家里宽裕,提出去读专升本。
家里有钱就供他去了。杜松本科毕业后,杜鹃让三舅舅找了个门路,塞了点钱。让杜松进入教育系统工作。
现在杜松进入了市里的教育股,听说得到上头器重。
她想用这笔钱,在市中心买房子。她每天看新闻,看报纸知道炒房团出现了,全国的房价开始上涨。
福泉县这个四线城市,它的房价也会在攀升,现在买房最好。
手头的钱有点少,她直接买一片地好了。
于是她交代杜李氏看顾好家里,她上县城一趟。
傍晚,杜松一家人吃了饭,到附近去走走。
杜鹃把她的计划告诉杜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