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很轻松欢快的马车里,现在气氛十分僵持。
对面沈放投过来的视线锋利如刀, 他刚才冷嗖嗖的声音也还响在耳边。
姜凉蝉整个人都被他释放出来的寒气绕住了。
她有点不安的掐着裙角, 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到他了。
明明本来还挺愉快的呀?
沈放越看她越生气,干脆扭向马车外侧, 将她从视线中刨掉。
他今日确实不知道姜凉蝉风风火火带他出来,是要干什么。
他做事情从来都很有计划,毕竟他要做那件大事, 行差步错,不允许有一点差池,也不允许有什么意外。
而姜凉蝉和她这一家,原本都在他很厌恶的范畴内。
哪怕是正常的要求, 若是从他们口里提出来, 他也会格外反感,更不用提主动给他们行方便。
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 好像慢慢有了变化。
今天早上,他也不是没有别事要做。
沈西送上来的调查结果,昨晚他虽然处理了,但还有一些细小的线索存疑,他今天准备再去核实一下的。
奶妈那里,他也准备去探望一下。
如果还有点时间, 他还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练练功夫。
可是姜凉蝉一阵风一样闯进来,话说不说清楚, 还上来就逼他脱衣服。
如果是以前,他早就冷脸把她赶出去了。但是今天她一把把衣服塞到他手里,不由分说的把他推进内室的时候,他心里只有一点“她又要折腾什么”的无奈。
甚至当听到她在门口低声下气的求他的时候,他心里觉得莫名的不舒服,赶在她再次低声下气的开口求他之前,先答应了。
更有甚者,他今天还接受了那么残酷的折磨,在店里呆呆的坐着,忍耐了足足一上午。
足足一上午!
结果,她现在告诉他,他忍了那么久,还破格让掌柜的卖出的东西,是她替他买给画扇的?
沈放放平呼吸,努力克制着脾气。
算了,他经历过那么多事,一向都能将情绪控制的很好,不至于因为这么点小事破功。
等一会。
她刚才怎么说的来着。
定情信物?
他,和,画扇,的,定情信物?
还特么是她姜凉蝉买的他和画扇的定情信物?
……
沈放蓦然转过头来,盯着姜凉蝉问:“你脖子上面架着的那个是什么东西?”
他乍然跟自己说话了,姜凉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愣愣的顺着脖子往上摸了摸,姜凉蝉迟疑地说:“……是头?”
“哦,”沈放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脖子上话了。
他敏锐的抓住刚才姜凉蝉生气之下脱口而出的那句话,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找到了症结的核心。
沈放问:“你一直在说我喜欢画扇?为什么?”
姜凉蝉不想跟他说话,扭过脸去对着马车壁。
沈放破天荒的有耐心,叹了口气,耐心地说:“我不知道你到底哪里来的错觉,画扇……”
他不愿意对别人交代自己的事,但看着姜凉蝉用蔫蔫的后脑勺对着他,他没法不说:“画扇早年救过我一命,我自然也好生对她,但我与她之间,也仅此而已。”
姜凉蝉烦的想挠墙。
这届男主怎么回事啊!
你不爱上白月光,你去爱谁啊?
她想好不理他的,还是气得蹦出了一句话:“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没毛病。”
沈放听着她瓮声瓮气的说话,反而心里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忽然又发现,她的声音有点沙哑,是哭了吗?
他有点无措。
她无缘无故的怎么就哭了呢?
就因为推测错了他喜欢的人?
还是因为他说她头上什么?”
姜凉蝉倾身上来,细白的手指掀开他的披风,在他肩膀上按了几下。
她的气息今天第二次离他这么近。
沈放一口气刚刚屏住,不自在的想要推开她,她就已经自己退回去了。
姜凉蝉不能置信的指着他的肩膀,这次声音提高了好几度:“你把我弟弟的衣服撑坏了?”
沈放:……
姜凉蝉一瞬间又崩溃了:“你为什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沈放低头看那个比针尖大一点的针眼缝,很怀疑这根本就是缝制的时候漏了一针。
但是他也不敢在姜凉蝉气头上再反驳她,只能说:“我回头让人找匹这个布料,重新给他做一身更好的。这一身我穿过了,也不好再给他了。”
姜凉蝉圆圆的眼睛瞪着他:“你做衣服干什么,你哪里有钱?”
沈放:……
也没那么穷,其实还是有点钱的。
这个针尖大的针眼,就像在姜凉蝉憋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