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小神女余瑶,最近恨不得睡在皇陵中, 也亏得夏昆继承了昌平王的位置, 在朝中有了足够的话语权和地位,才能够瞒天过海, 顺顺利利地将余瑶送入皇陵,过几天又悄无声息地接回来。
值得一提的是,也不知道夏昆使了什么法子,成功让已成为府中老太妃消停下来, 不再没日没夜地拉着余瑶说子嗣方面的话。
余瑶松了一口气,心无旁骛地忙起了财神的事。
这世间大多事, 往往就像是串在一根绳上的珠子,找到了开头的那颗,就能牵出后面的无数颗。
始皇去世之后, 财神就封了自己的记忆,直到现在,仍是半分不去回忆。
知道这件事的人,其实也尝试着给他解过封印。
封印一解,这人倒是安静下来了, 也不是懵懂无知成日惹祸的样子了, 但是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 换句话来说,就是随时可能发疯,届时,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 谁也不知道。
财神,经过那次事情之后,确实,元气大伤。
皇陵中,始皇的墓恢弘大气,隐隐有股仙气氤氲,此人生来就是千古帝王之才,死后成仙,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哪怕到了五百年后的现在,也有仙气聚集,可就是凑不成一个完整的仙魂。
因此,没有办法得道升天。
究其源头,不过是将那股仙气死死压住的神力,那是一股庞大的,浩瀚的力量,吐露着神辉,展现着不凡,将那股仙气压得根本生不起反抗之心。
余瑶每看一次,就要皱眉一回。
因为这股力量,属于财神。
因为只要他想,只要他恢复记忆,他随时都可以来取回这股力量,这样,他渡雷劫,就能有把握一些。
但是他不,他甚至潜意识里都在拒绝这种行为。
余瑶第六次去皇陵的时候,夏昆刚巧休沐,便也跟着一同去了,这一去,便发现了端倪。
潮湿阴暗的环境里,常人无法感知的庞大神力交织,顺着古老而奇异的纹路流动,俨然交织成了一张巨大的密网,网格覆盖整个京都,甚至延伸到了一些小州,那股神力波动,强得令人顷刻间变色。
“这是?”夏昆有些迟疑地开口。
他是陪着余瑶来过皇陵的。
前几次来的时候,那股神力,是隐匿着藏在地底下的,并不显山露水,需要细细感应方能接触到,但现在,却正大光明地扑在了明面上,想是再没有了顾忌一般,任人随意窥探。
余瑶也跟着皱眉:“我亦不知是何情况,但是这股神力,只有财神可以催动,而这些线路……”她顿了顿,葱白的手指点了点半空中的繁复到令人眼花缭乱的图案,道:“这些线路,交织成了一个巨大的法阵。”
夏昆沉默,半晌才问:“又是禁术?”
余瑶点头。
夏昆没话说了,也许神族人就是格外厉害一些,施禁术就像玩游戏一样,心情好了施一个,心情不好了也施一个。
余瑶越看,神色越凝重,她眉尖簇起,当即拿出留音玉,联系了顾昀析。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余瑶在凡间总共才待了十年,细算起来,跟顾昀析分开,不过才五六日。
“顾昀析,你在吗?”她压低了声音问。
那边慢悠悠地传来一个清冷的笃定的音节。
余瑶便认认真真事无巨细地将皇陵中的变化说给他听。
顾昀析听完,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然后道:“那就是财神去过了。”
他说得漫不经心,轻巧又随意,余瑶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他是认真的还是在说笑。
“那……这怎么办?”余瑶愣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了他的轻笑声,带着一些不常显露的愉悦味道:“这时候想起我了?”
“你的小龙太子呢?”
余瑶看了看身边整张脸都要烧起来的夏昆,哽了哽,默默地把手里的留音玉捏碎了。
事情都说了,顾昀析也没表示出什么惊讶异常,说明这事,要么他早知道,要么,就根本没啥事,不用担心。
这个法阵,余瑶真是越看越眼熟。
第一眼不觉得,第二眼也没什么异样,但是看久了,余瑶脑子里就不住地开始回忆一些零碎的片段。
最后,夏昆去给她寻来了纸笔,墨汁晕染在白色的宣纸上,一个缩小了无数倍的法阵初现锋芒,等整个法阵被描摹出来,余瑶定定地看了好半晌,倒吸一口凉气。
夏昆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
余瑶纤细的手指尖随着阵法的轨迹流转,最后停在极不起眼的一处,神色已经不能用凝重来形容。
“财神疯了。”半晌,她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夏昆:“他来过了吗?”
余瑶点头,又紧跟着摇了摇头,手里拿着那张纸画,低声跟他解释:“这座阵法,我曾在顾昀析的藏书阁中看到过。”
夏昆呼吸微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