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无黯迷迷糊糊地醒转时,脑袋还是一片昏沉,他看着头吧。”
宋无黯不大明白她才是始作俑者的意思,只得暂时顺着她道了谢。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垂眼看了看手腕上的浑然一体的玄铁镣铐,心中迅速盘算起来。镣铐连着的铁链另一端绑在铁梨木的床柱上,长度很短,他甚至无法自己用餐。他身上的衣裳换过了,暗器全部被人搜罗走了,千机匣也不在身边,经脉无碍,但可以调动的内力十分微弱,恐怕是受到了药物抑制。
如此一来,能独自从漠风堡脱身的几率微乎其微。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一时有些茫然,他认识的人很是有限,漠风堡地处西北,远离中原一带,现在他能向谁求助呢?
他左思右想,似乎只剩下眼前风暮雪一个选项。
风暮雪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她看了看四下,低声道:“我知道你想走,我会帮你。不过现在不合适,你暂且住在这里,还没有人会不长眼睛地来我这里动你。”
宋无黯有些疑惑:“现在不合适是什么意思?”
“古楼楼主现在还停在漠风堡,他武功很高,似乎对你很是仇视,当初多次出言阻挠由我来看顾你之事。”
宋无黯怔愣一下,风暮雪是见过吕玄都,还用鞭子追着他打过,没理由认不出古楼楼主就是吕玄都啊。他试探着问道:“那古楼楼主生得什么模样?”
风暮雪摇了摇头:“没见过,他一直带着幂篱,就算不带幂篱也带着面具,从来不曾露出真容。”她气哼哼道:“藏头露尾,说不定是个不敢见人的丑八怪。”
宋无黯心道:他不仅不丑,还生得很漂亮,而且你也认得。不过这些话他通通没说,只低声笑着附和道:“言之有理。”
风暮雪发泄完了怒气,微微收敛道:“总之等那个讨厌鬼楼主走了之后,我就趁机送你走。”
“趁机?”
风暮雪点点头,声音压得更低:“你还记得那次我去找吕玄都算账的时候吗?”
“当然,也就是那次,宋某曾与风女郎有一面之缘。”
“我离开泉兴县之后,去找了梦婴,梦婴将她与我兄长合谋盗取梅魂露之事和盘托出,而他们两个之所以会这样做,全是因为我不争气……”
宋无黯早已经从吕玄都口中得知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心中听不惊讶,只是风暮雪忽然提起此事,难道自己被捉还与此事有关?
“风女侠,有全心为你的兄长与朋友,应当庆幸才是。何况你之前并不知情,怎能说是始作俑者?”
风暮雪苦笑:“若只是如此便好了。”
“此话何意?”
“梦婴谎称为人所骗,将罪责推倒了天下第一骗的荧惑身上,可时至今日乔家仍未能查到荧惑的蛛丝马迹,时日一长便开始怀疑梦婴了。”
宋无黯霎时明白过来:“若是乔娘子暴露,你哥哥势必被牵连进来,届时风乔两家必生嫌隙,而乔娘子偏帮外人,惩罚一定不会轻。至于真正的荧惑又是同谋,自然也不能供出他,所以,你们现在最缺的就是一个替罪羊。”
风暮雪艰难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我哥哥决定将你送到乔氏替罪,他认识真正的荧惑,自然有办法让乔家误以为你就是荧惑。一旦你占了天下第一骗的名头,就算你一再否认,也不会有人相信。”
谁会相信一个骗子的话?宋无黯苦笑,自己大概真是个傻子,就算明知对方是个行径恶劣的骗子,却还是相信了他的话。一箭三雕,自己还是小瞧了吕玄都。
他抬头看向风暮雪心平气和道:“这事对你、对你兄长、对乔家娘子都好,风女侠何不顺势而行呢?”
“我怎么能顺势而行?你明明和这件事没有关系!若是你成了荧惑,乔家势必不会轻易放过你,更会有无数人把你当做荧惑上门寻仇,届时你便是天下公敌。我不能这样害你!”
风暮雪抿紧了嘴唇,语气坚决:“我不能这么做!你是个讲义气的好人,你肯保护你的朋友,即使明知道他是江湖公认的骗子,我怎么可以为了我的朋友、我的兄长就出卖别人的朋友兄长呢?”
她眉眼间染上了一丝决绝:“若是他们执意如此,我宁可对乔家说出真相。若是两家反目,也是我漠风堡应得的;至于梦婴,她是我的朋友,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左右我漠风堡还不至于养不起另一个女儿。”
宋无黯看着风暮雪坚决的神色,心中终于明白为何吕玄都会选中这样一个人了。她胸中有浩然正气长存,有一颗能为朋友两肋插刀、能为亲人赴汤蹈火、能为萍水相逢之人仗义执剑的,无比坚定正直的侠义之心。有生之年能看见这样一位稚嫩却耀眼的侠客冉冉升起,实是值得庆幸之事。
他极轻地叹了一口气:“风女侠高义,宋某铭记于心。”
风暮雪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高义,若我真有,早就该去乔家负荆请罪,何必在这里装好人呢?”
宋无黯无聊地翻着风暮雪带给他的话本,风暮雪虽然有心想帮,可是风择川宁死不肯给她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