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越发寒冷,周一起早,公交车上挤满了人,站在停靠站边上,林深半掀着眼帘,看着一班班公车在眼前开过,眼底里睡意胧胧。
昨晚没睡好……
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索性倚在了广告牌边上,低头小憩。
好慢……
不时抬眼看一看开来的公车,也不知走了什么倒霉运,今早起来,刚跨上去,自己的摩托车就爆胎了。
所以现在脸色极差。
“林深?”路旁传来了一声试探性的招呼。
林深抬眸。
“啊,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跨着一辆电动小毛驴,头盔把翘边的头发压得紧实,来人冲林深露齿一笑,“你家小黑呢?”
小黑就是林深的摩托车。
叫这么个名字并无他由,而是比起摩托车,小黑喊起来要来得更加顺口,字也少。
简而言之,就是同事懒,他也跟着懒……
“爆胎,轴磕坏了,送去修了。”林深简单明了。
“啊?”
一声同情的感叹后,直觉眼前一道抛物线朝他划来,林深伸手,稳稳接下。
一个头盔。
连田冲他扬了扬下巴,一摆头:“上来,再不快点该迟到了。”
林深想了想,拿起头盔戴好,长腿一跨,毫不客气,坐了上去。
等小毛驴 呜呜开动后,林深才问了个后知后觉的问题:“不会被交警逮吧?”
“不会!”前座的人信誓旦旦,“我买的时候就是买能载人的款,一个人骑多没意思?上好的脱单机会我能放过?”
林深默然,无声紧了紧身侧的斜挎包。
脱不脱单是次要,因为对林深来说,在脱单基本无望的情况下,物质才是最重要的。
假使单身一辈子,只要有钱,不但生活有保障,到老了还能给自己提前置个好坟,差不多的时候,往里一躺,和灵朋鬼友聊个长天,死前也不算寂寞。
眼看着前面绿灯即将转红,连田握紧手柄,铆足气势,声音被秋风吹得发颤,大声:“林深,抓紧了,我要冲一波了!”
林深知道这人开小毛驴有个坏习惯,路上有事没事就喜欢一波飙,仿佛在跟什么较劲一般,尤其红灯转绿灯,这种不服输的劲头可以直接六亲不认,一把加速话就好好说话,人长得这么可爱,怎么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咧?”连田不服反呛,最后成功收获了来自身旁一串蛮不讲理的略略略。
连田:“……”真是……难养也啊!
又寂了半晌,林深开了口。
“今天老王有给安排吗?”
连田抬了抬肩,噘嘴:“不晓得。”
说完又道:“但我觉得老王今天肯定是迟到了!”
一旁,林巧巧不服气:“打赌!”
连田来了精神:“赌就赌,赌什么?”
“输了的请客!”
“行!连林深的份一块!”
“那必须的!”
林深:“……”这算……躺 吗?
这里是川青市殡仪馆,并不很发达的城市,但也并不落后,因为城市文化,川青市民对殡葬仪式开始愈发看重,有需求就有供应,短短几年间,殡仪馆就下设了多个偏向服务类的小部门,其中就包括入殓这一环节。
简单来说,就是给逝者上妆,让他们以最自然、最美好的模样离开这个世界。
薪水中上,应聘的人有,但都干不长,因为需要随时待命,故而干了半年不到就辞职的人不在少数。
更别提逢年过节,阖家团圆的时候还要待在偌大的殡仪馆里值班待命,而就算不待命他们也回不去,因为会被嫌晦气。
光是偏见一条,就足够劝退了。
整个入殓部门一共六人,除了他们三个,还有另外三个,今天轮休。
林深是后面来的,像连田和林巧巧,年龄比他大一些,已经在这工作几年了,几乎是一毕业就在这里。
除了他们俩,还有另外两个入职也比林深要早一年,在他之后,大概就在几个月前,又入了一个新丁,也是女生,叫丁小如,性格沉静乖巧,待人随和,笑起来嘴角带着小梨涡,很是甜美。
习惯性将手机音量调到最低,在“叮”的一声信息提示音后,连田嬉皮笑脸凑了过来。
“女朋友?”
林深半低着眸,划开消息:“表妹。”
“咻~”意味深长吹了一声口哨,连田抬肘一搭,淡蓝色的工作服抵上林深肩膀,压低声调侃,“真妹妹?不是干妹妹?”
林深淡答:“嗯,不是。”
连田努了努嘴,手肘离开,摇头叹气:“你这性子也太稳了,我这么能侃的都侃不动你,哎……太失败了。”
林深回完消息,眼帘一抬:“老王来了。”
连田立马收了笑,连坐姿都端正了几分。
以他们对老王的了解,几人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