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滂沱大雨,一处房子内,一个男人正一脸虚弱地躺在床上。
男人五官清隽,哪怕是面色苍白,依旧有种奇异的美感。
停电了,床边只有一盏微弱的光在闪烁着。
光亮来自床边,那里坐着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岁的小男孩,他手中捏着一个捏握发电的小手电筒。
手电筒捏一下亮一下。
怕光熄灭,小男孩捏手电的速度很快,哪怕手酸了也不敢停下来。
他拿手电照着床上的男人,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恐惧。
“爸爸,爸爸”他不停叫着床上的男人。
床上的男人好一会才颤抖着眼皮睁开眼睛。看到面前的孩子,他努力挤出一个笑脸,然后伸手摸了摸面前孩子的脑袋,声音颤抖地问:“爷爷呢?”
小男孩:“他出去借钱去了,爷爷说马上送你去医院。”
男人闻言,没说话,而是叹了口气。
见男人不说话,小男孩又叫了声爸爸。
好久,男人这才轻轻嗯了一声。
男孩听到男人的回应,奶声奶气地说:“等我长大了,要赚好多好多钱,这样爸爸生病就不怕没钱看病了。”
男人闻言,看向小男孩的眼睛不觉红了。
良久,他用手握住小男孩的手,说:“好,爸爸等你长大。你现在能不能给爸爸倒杯水来?”
小男孩闻言,立刻从床上爬下去,赤着脚跑到外面。
不一会,小男孩端着水跑回来,但是只到门口,他就愣住了。
床上的男人靠着床靠上,一对眼睛死死盯着空中,整个人一动也不动,远远看去,如一个死气沉沉的雕塑。
一声惊雷照亮了男人苍白的面孔,同一时间,小男孩手中的水杯咔嚓一下摔碎在地上。
他快步跑到床边,够着床沿用力推了推男人,一边叫了几声爸爸,但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见状,他大叫着爷爷跑了出去。
冲出家门,小男孩小小的身子立刻被黑色的雨水笼罩得严严实实。
雨水迅猛冰冷,像冰块砸在身上。
小男孩的身体一下就冻麻木了,但他不敢停下脚步。
他在雨中如一只没了方向的小鹿,一边跑,一边大叫着爷爷。
慢慢,他的声音沙哑的叫不出来了,双腿也跟灌了铅一般沉重。
终于,他在雨水中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膝盖传来一阵刺痛,让他眼前一黑,等他再睁开眼睛,发现眼前一片清明。
鸣海用力眨了眨眼睛,才发现自己是做梦了。
他已经好久没有梦到这个画面,想着大概是昨晚看到了兔三跟兔七的事情被触动了。
原来,那颗一直被按压的心脏也还是会因为这种事情感怀,他有些自嘲地想。
正要起床,发现膝盖上一沉。
他掀开被子,看到个小团子抱在自己的腿上,正咕噜咕噜睡着。
那个从蛋里跑出来的小屁孩!
昨晚因为兔三的事情闹腾一晚上,鸣海回来就睡了,也没处理这小屁孩。
如今盯着面前睡得一头呆毛到处乱跑的小屁孩,他不觉犯愁。
这小不点也不可能还他钱,他总不能真把这么个小屁孩留在身边吧。
正想着,小孩子翻了个身,突然张开了嘴。
跟人类先长门牙不同,这小家伙小小的嘴里率先长了一颗乳白色的小虎牙。
鸣海正在思考这小孩突然张嘴干什么,就看到小孩嗷呜一下,一口咬在了他腿上。
下一秒,鸣海的痛叫声冲破了整个房间。
鸣海几乎是提着小孩出的卧室。
一出来,他就看到一个男人在自家厨房,旁边的餐桌前还坐了只兔子,兔子对面是拿着手机玩游戏的王成宇。
见到他,两人一兔一起打招呼:“早上好啊!”
这间房子虽然偶有穷游的人入住,但那些人都是住完就走,绝不逗留,如果鸣海没有记错,这是他记事来房子最热闹的一次。
他有些不习惯。
那边兔七却已经开口道:“快点洗漱好过来吃早餐了。”
鸣海傻愣愣嗯了一声,然后回头看着王成宇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王成宇:“哎呀,昨天那么晚,我不好回去了就在这边睡了,今天兔七哥特意挽留,盛情难却,我这留下来吃个早餐。”
鸣海毫无感情道:“记得付费。”
王成宇一脸讨好:“海哥,咱俩谁跟谁,别这么小气嘛!”
鸣海懒得理他,转身进卫生间。原本被他提着的小屁孩从他腿上一路爬到地下,开始往餐桌的方向爬去。
见状,鸣海一把将他提回来,道:“刷牙!”
小屁孩双手往餐桌的方向伸,一边一脸抗拒地对鸣海道:“粑粑坏!”
说完,憋着嘴巴冲着鸣海吐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