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数日,林家那位公子迅速定了亲事, 是位四品官家的嫡女, 门第虽算不上达官显贵,但却有个十分得力的叔父, 是太子面前的红人。
鸢儿对此很是愤愤不平, 六娘却只笑了笑:“他选的没错。”
门第虽不高,却很实用, 姓林的很会权衡,所以其实无论那天在相国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选她。
叶六娘心知肚明。
叶家如今是艘破船, 那唯一的三寸钉在叶修韵身上,她这般的女子, 空有些才名, 却一无嫁妆傍身, 二无得力的父兄,性价比实在不高。
这女子的婚事向来都是如做生意,几斤几两都是过了称的, 叶六娘从不是看不清形式的人,更不会跟七娘一般, 认不清现实。
这之后在叶六娘的授意之下,六娘的爹娘又降低了一些择婿的标准, 却仍无合适的人选。
正是煎熬的时候,不知为何,叶六娘曾与林家公子议过亲的消息竟传扬出来, 一时之间叶家林家都颇有些难堪。
“是哪个闲言碎语的!竟敢把这事说出去!看我不撕烂了她的嘴!”鸢儿气的要命,叶六娘却脸色淡淡。
“当不会是咱们院子里的,也不会是林家说出来的。”
“那会是谁?”鸢儿怪道。
“无需多久,咱们便知道了。”叶六娘笑了笑,并不在意。
此后数日平静,直到与林家结亲的那位人家改了注意,嫡女换成了庶女,这两家的婚事才终于尘埃落定。
是与林家结亲的那位大约看不上林公子的出身,想悔婚又找不到借口,如此才派人将这**挖出来,借机跟林家谈条件,将嫡女换成了庶女。
叶六娘听了消息,并不吃惊,她冷冷一笑:“鸢儿,这便是女子的命运,仿佛只是一坨肉,放在称上称过了斤两,便卖出去了。”
只是别人家讨价还价,却将叶六娘一起坑了进去。闺名有损,昔日名满京华的叶六娘,如今又能嫁给谁呢?
鸢儿气道:“那些睁眼瞎自然不知道小姐的好,小姐别难过,我们定然能寻个比林家公子更好的!”
叶六娘不以为意,她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离开京城,以他三哥如今官运亨通,便是再不济还能上山去当姑子吗?
谁成想,没过几日,家中倒是来了个不速之客,李武。
爹娘自然诚惶诚恐,叶六娘却不甚在意,朝李武行了礼,规!规规矩矩立在一旁。
李武瞧着青涩,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他生的清秀,又有些羸弱,至今尚未娶亲,低头道:“我与林家公子有些私交,因他如今不方便入府,故而托我前来,准备了一些东西,聊表歉意。”
叶夫人眼圈发红,纵是对着皇子,却也没什么好气的冷哼一声:“东西拿回去,我们叶家如今是落魄了,但却不至于贪图他林家几个银钱。”
叶大人方要再说几句,却是叶六娘开口:“林家送了什么,劳烦五殿下说说看。”
她坐在屏风后面,只留给李武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声音却有点低沉而清冷,不似一个尚未成婚的年轻女子。
叶六娘轻轻一笑:“有礼我为何不收?”
李武听此,有些拘谨的呈上礼单。
鸢儿拿给叶六娘看了一眼,她瞧了不禁轻笑,林家送礼十分实在,足金做的金裸子三两一个,足足有五百个,这就是一千五百两,又金簪首饰头面,亦是赤金,分量极重,另有白银三万两,活脱脱都是些黄白之物,俗不可耐,却于叶家来说,再合适不过。
六娘的爹爹好风雅,母亲又不善持家,如今阖府也没有多少银钱,姓林的倒是将她家看的极透彻。
“收了。”叶六娘淡淡道。
鸢儿愕然看着她:“小姐,这……”
“收下。”叶六娘的手指嵌在自己的掌心里,指甲几乎要把手心刺破了,但她面上却十分沉着,“多谢五殿下了。”
李武忙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略带迟疑道:“此外,在下还有一事,想与叶姑娘商议。”
他并无提两位长辈,却是要与叶六娘商议,叶六娘的爹娘不禁面面相觑,露出迟疑之色。
说来,李武也是未成亲的外男,单独见叶六娘并不合规矩,但他身份尊贵,纵然是不受宠的,但到底是皇子,能屈尊来叶家,已是难得,要见叶六娘,横竖二人真有个什么,传扬出去,也是李武吃亏的。
叶六娘的爹娘向来没什么主心骨,听此,不禁一起回头看向女儿,叶六娘抿了抿唇,终究是点了点头。
至此,叶家二老离开,又撤了屏风,房间内只留下李武和叶六娘二人。
李武今日穿了一件蓝色外衫,眉宇间总是有些忧色,他瞧着叶六娘略显苍白的脸色,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叶六娘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背挺的笔直,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是多年养成的习!习惯,纵然如今家里落魄了,她也依旧是那个矜娇的六娘子。
“林兄心知此事是他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