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神驹是北边今年新进贡的品种,不但生的高大,一身的黑毛油光水滑,只四只蹄子处各有一圈白毛,因而唤作踏雪。
马场的教头牵了两匹神驹过来,薛婉仰头,看着那足有两人高的马,无语地看着身旁的李瑾瑜。
她确定要拿自己的小身子板儿骑这么高的马吗?
薛婉自己也不过十五,李瑾瑜还比她小两岁,两个豆丁站在高头大马前,实在十分不协调。
“瑾瑜,我看你们还是换两匹小马来骑吧。”李武忍不住嘟囔道,“这马也太高了些。”
李昭亦皱了皱眉头:“瑾瑜,不可胡闹,这若是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瑾瑜咬了咬牙道:“我不,我就要骑!”
“淮安,你快来劝劝瑾瑜,这若是闹出点什么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李昭道,他一来担心自己的胞妹,二来也担心薛婉出事。之前孔翘的死,还尚未理清官司,如今若是再把薛婉摔出个三长两短,只怕父皇也不会轻易饶了李瑾瑜。
薛婉也一脸期待地看着沈淮安,眼下能劝住这位祖宗的,也只有沈淮安了。
可沈淮安竟一脸淡漠地说道:“无妨,我跟着她们便是了。”
薛婉瞪着沈淮安,却见他朝自己微微一笑:“薛大小姐且放心,沈某必定保证二位的安全。”
这厮一定是为了报复自己刚才故意不答他的话!
薛婉心中暗碎了一口,却也无法,只得由小太监帮忙,翻身上了马背。
李瑾瑜则甜甜一笑,高兴不已。
两个小太监一个蹲在地上让她踩着肩膀,一个负责扶着,将她慢慢送上马背。
这之后,管事的太监又牵了一匹马,让沈淮安骑着,带着二人慢慢往马场中间走。
薛婉对骑马并不陌生,塞北的战马虽生的不如这神驹高大,却也都是草原上的种马繁育而来,十分矫健,且通人性。
她攥紧了缰绳,由着马儿在场中游荡,只慢慢走着,倒是有了一丝闲庭信步之感。
李昭和李武在凉棚中瞧着,颇为惊讶。
“这薛家大小姐,是真的会骑马。”李昭笑道。
会不会一样东西,嘴里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纵然薛婉再三推辞,一旦上了马背,姿态动作,乃至肌肉放松的程度,都是做不得假的。
而李瑾瑜却又不同了。成年马匹本就身量高,动作幅度也大,与温顺的小母马全然不同,她一骑上去,便有些摇摇欲坠,左摇右晃了一阵,才堪堪缓和过来,只是全身上下都僵硬异常。
李瑾瑜眼看薛婉这般从容,自己却相形见绌,又羞又气。
“你会骑马?”李瑾瑜冷声道
薛婉无辜道:“只会一点,却是骑不好的。”
李瑾瑜脸上的神色变换莫测,可想到沈淮安在一旁,又不好发作,只冷声道:“若你是骑不好,那本宫又是什么?”
您是不会骑啊。
薛婉心中无奈,却不好多言,只干笑两声,沉默了。
沈淮安看薛婉一眼,淡淡道:“公主殿下不必自扰,您之前骑的都是小母马,这种塞北的战马本就生的高大,野性难驯,一般的女子只怕连骑都是不敢骑的呢。”
一般的女子不敢骑,她李瑾瑜却是二般的女子勉强能骑,可薛婉,可薛婉却是不但能骑,且骑的很好。
李瑾瑜心中怨念,越想越气道:“我可不是那一般的女子!”
说罢,李瑾瑜突然猛拍马股,那踏雪神驹嘶鸣一声,一跃而起。
薛婉兀自目瞪口呆,弹指间,李瑾瑜一飞出两长远,吓得啊啊乱叫。
沈淮安却还盯着她一脸的惊慌失措,似是多么好看的场面一般。
“看我干嘛!快去救她!”薛婉瞪大眼睛,气呼呼道,那是真着急了的模样,瞧着格外有生气。
不知为何,沈淮安的眼底笑意更浓了,他策马奔驰,一路追平李瑾瑜。
李瑾瑜此时已吓得魂不守舍,只本能地抓着缰绳,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把什么铅粉胭脂的,糊的到处都是,实在狼狈不堪。
沈淮安扯过李瑾瑜手中的缰绳,猛地一嘞,那马儿便扬了扬前蹄,停了下来。
李瑾瑜却差点被神驹抛下马,幸而沈淮安伸手按了一把她的肩膀,才叫她又停下来。
这一遭,李瑾瑜又气又怕,眼里都是泪水,又被心上人瞧见了狼狈的模样,正要发作,却听见身后一声尖叫。
只见薛婉骑在马上,那马儿似乎已经失控,不停的抬起前蹄,似乎要将她甩下马去。
沈淮安神色大变,忙调转马头,朝薛婉奔去。
“薛婉的马惊了!”李武脸色苍白地大喊道。
此时,薛婉拼命躬身,死死抱住马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要被颠出来了,心中不禁暗恨沈淮安怎的还没到,难不成真要看着她掉下去吗?
许久,她才听到一阵凌乱的马蹄儿声,她转头一看,只见沈淮安终于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