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安骑术精湛,很快便将韩三娘和薛婉送回韩家。
韩大人一下朝,便听说韩家的马车在集市上惊了马,还是遇到沈淮安才救下来,吓得顿时脸色发白,忙派出家丁去寻,连家也不回,就在门口等着。
见马车回来,韩大人立时冲进雨水里,身后的小厮撑着伞,一路小跑也没跟上。
“我的闺女儿啊!”韩大人是个有名的女儿奴,否则也养不出韩三娘这般骄纵又张扬的性子,但见他老泪纵横站在雨水里,很是狼狈。
韩三娘今日受了惊,见爹爹如此,鼻头一酸。
“爹爹……”
“快快,还不把小姐接下来。”韩大人急着跺脚道。
一大群婆子丫鬟们蜂拥而上,将韩三娘从马车上迎下来。
韩大人见女儿囫囵回来,没缺胳膊少腿儿,这才有了心情,朝沈淮安拜下。
“多谢沈将军,沈将军于小女犹如再造之恩,我韩家没齿难忘。”
沈淮安欠了欠身子,态度既不算冷淡但也绝不热络。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只是车上还有一位小姐,不知韩大人准备如何办?”
韩大人这才想起,车上还有一个薛婉,忙道:“我马上派人送薛小姐回府,方才我已传信给薛家,叫她们不必担心。”
不知想到什么,听到薛家,沈淮安的脸上略过一闪而逝的讥讽。
“今日唐突,不便与韩伯伯见礼,还请韩伯伯见谅。”薛婉坐在马车上,低声说道。
“不妨事不妨事,你也赶快回家去吧,别染上风寒。”韩大人点点头,又安排了几个人,将薛婉送回去,而后便带着韩三娘从小门回韩家。
薛婉坐在车前,隔着帘子看韩三娘被丫鬟婆子簇拥着的模样,心里竟有一丝淡淡的酸涩,这般的天伦之乐,她前世今生,是都不会享有了。
韩夫人不便抛头露面,但韩三娘进了内宅,那位素来爽朗的夫人也定要把她抱在怀里,心肝儿宝贝儿的搓揉一番吧。
薛婉忍不住在心里想。
芷荷见薛婉脸上神色黯然,小声道:“大小姐……”
薛婉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罢了,她都两世为人了,哪来的这么悲伤秋月?
天上瓢泼般的大雨依旧下个不停,噼里啪啦打在马车的篷子上,声音萧索又寂寥。
薛婉神色淡淡:“走吧,咱们回薛家。”
不是回家,是回薛家。
车夫调转马头,朝薛府走去。突然,一个小药瓶从窗外丢进来,堪堪落在薛婉怀中。
薛婉吓了一跳,抬头望过去,沈淮安就站在马车前,负手而立。
雨那么大,他却身形挺拔,即便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也没有丝毫的狼狈。
“薛大姑娘手上的伤需好好处理,不可沾水,否则极易化脓,这瓶药可消炎去肿,有助伤口愈合,薛大姑娘不妨一试。”沈淮安朗声道。
薛婉微微一愣,许久才回过神来。
“那便多谢沈将军了。”
薛婉回到薛家,已是黄昏,她浑身湿透,径直回了舒兰苑,重新沐浴更衣,芷荷弄了一大碗姜汤给她灌下去,又叫人拿了炭盆,把屋里屋外熏的火热。
“你也小心自己的身子,今日淋了雨,又受了伤,一会儿□□樱再热一桶水,你也泡泡。”薛婉穿着厚衣裳,缩在屋里,想起当年边关的大雪,一直叮嘱芷荷。
芷荷笑道:“我哪有那么娇贵,一会儿就着小姐剩下的水洗洗便是了。小姐,您的指甲得先上药。”
薛婉瞪她一眼,见说不通,干脆道:“春樱,快来,帮你芷荷姐姐再挑两桶热水,押着她先去洗洗!洗不干净,不许出来!”
春樱利索地应了声,将芷荷半拖半拽的撵走了。
“我的好姐姐,您就给妹妹们一点伺候大小姐的机会吧,咱们这舒兰苑好歹还有几个会喘气的。”春樱娇笑道。
连薛婉都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春樱说得好,有赏!”
舒兰苑内伺候的奴婢大多都是张氏挑选的,除了芷荷,几乎都是旁人的钉子眼线,薛婉不敢用她们,便统统都撵在屋外打扫,但如今她有银子傍身,不怕没人投诚,是以也预备提拔几个二等丫鬟进来,帮芷荷分担一二。
春樱嘴巴伶俐,心思也细腻,是薛婉最先考虑的人选,自然话语间也开始渐渐流露出亲密的意味。
“好好好,你们一个个的,就知道编排我。”芷荷被春樱说的脸红,只得扭头去了。
芷荷走后,春樱又帮薛婉的手上了药。
她拿过桌子上的瓷瓶,见青花瓷的瓶子,上面刻画了一副祁连山水,画工精湛,竟还有个铭章,不禁细细看了几眼。
薛婉眉头微蹙,道:“将这药收起来吧,换咱们屋之前备下的跌打损伤药。”
春樱脸上略带惊讶,却一声没吭,照着薛婉说的默默做了。
薛婉刚刚涂好药,张氏便带人过来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