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烟的记忆里她应该是第一次正式的见到淮枢谷的这位谷主雪芊,上一次遥遥一看,只觉得此人长得极美,尤其是举手投足之间的行为举止,都带着一股子随性散漫之意。
可雪芊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江明烟了。
赤着的脚踩在地毯上,足裸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本座已经等你许久了。”
“等我?”
雪芊恩了一声,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了下来,“我知道你会来。”
江明烟挑了挑眉,“那谷主一定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你想不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指的是?”
“你死后的事情。”
那一瞬间,江明烟的瞳孔一缩,她看着她,那双澄净的瞳仁里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她几乎可以断定,谷主雪芊真的知道什么,甚至知道她的上一世最后的结局。
她既能重生,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释或者发生的呢?
面上变换如此快的人,雪芊只见过江明烟一个。
“坐吧。”
待人坐下以后,雪芊方才缓声开口道:“淮枢谷超脱于世俗之外,时间空间皆于尘世不同,而你的事本座很清楚,甚至像是就发生在昨日。那日你死在城门下,他带着你的尸体来找了本座。”
她顿了顿,低头看着杯中茶色清润,再次开了口,“他来求本座让你重生。本座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淮枢谷内秘法,但既然相求,本座并没有回绝,但是你也知道,若是逆天而行,必将付出代价,而他所要付出的,就是在你重生之后的寿数。”
“你生,他死。”
一句话,四个字,看似轻巧却是重于泰山。
江明烟沉默了半晌,方才抬起头来,一脸凝重的看着雪芊,“如果我想救他,该如何?”
雪芊一笑,“宁宛那小姑娘不是告诉了你。”
“斩断牵绊。”江明烟默了,“那我该怎么做?”
雪芊慢慢站起身,身上穿着的白色长裙迤地,她走到江明烟的身前,将茶杯递到她的手边,“这么多年,她还是我唯一看得上的人,这样的人就这么死了,的确可惜,可你,愿意他从此以后忘记你吗?”
江明烟将那茶杯接过来,压下了嘴角的苦涩,“若能相守,岂想相忘,若能生,岂想死?”江明烟仰起头看着她,半晌,笑道:“我不想让他死,若是相忘可以保全他的性命,那我愿意。”
“爽快。”
见人转过身去,江明烟将手中茶杯放下,急急的站起身来,“那谷主的意思是愿意相救了?”
“让本座救人可以,但本座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风从屋外吹进来,吹起那散落在肩头的长发,她的轻笑声和着银铃声飘荡入耳间,“你能做到与他永不相见吗?”
见她没有说话,雪芊又补充了一句,“本座的帝仙城已经荒废多日,如果做得到,就把他送来给本座,可好?”
如果他忘了她,他可以在帝仙城做那个逍遥自在,神秘莫测的城主,谷主雪芊爱他还可以护着他,这样……很好。
江明烟仰起头,嗯了一声,“再给我一些时间,我想跟他道个别。”
雪芊没想到江明烟答应的如此爽快,她将一个瓷瓶放在了江明烟的面前,“这里的药能保他一月,一月后,是生是死就看你的了。”
“多谢。”
……
“福公公大事不好了,陛下不见了。”
一觉醒来的福德全听到消息如五雷轰了顺子的事情,还说了方信的趣事,她想如果桃英还活着,一家三口定然十分美满。
庙会上赶集的非常的多,萧容洲近日越发的有些困顿,但依旧是强打了精神来而来。
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能再多看她一眼,看着她唇畔笑意都是满足。
“容洲,你还记得这个吗?”
江明烟拿起一个面人,举到了萧容洲面前,萧容洲点了点头,“记得,为夫给夫人捏过一个大胖。”
“我还留着。”
“留着?”
见萧容洲诧异,江明烟握住他的手,“对,你送我的东西,我都留着。”
“那如果我把自己送给夫人,夫人是不是也要好好收着?”
“油嘴滑舌。”
江明烟笑着跑开,拎了一壶酒走来,“走跟我去一个地方。”
月上东山,皎洁的月光洒在这片土地之上,庙会之上的人还未散去,坐在大梁村最高的一处屋檐上,江明烟握着手中酒壶敬了萧容洲一杯。
“萧容洲你知道吗?上辈子我好后悔,后悔我为什么会执迷不悟,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去救我。明明上辈子,我与你十年夫妻,到是抵不过这一个月来的舒坦快乐。”
月下的女子微醺,萧容洲偏头看着她,“你在说什么胡话?”
“上一世的事情,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