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裴玄依旧没有见到广和帝,因为这位陛下暂停了早朝。
据说是午夜梦回,惦念起那些在边疆战场上保家卫国的将士,一时感慨,一时沉郁,辗转反侧,多吹了一会儿夜风,一不小心就偶感风寒了,需要静卧在床好好修养。
传旨的太监细着嗓子说完这一段话,立刻有大臣热泪盈眶,直呼陛下如此忧国忧民,宵衣旰食,实乃大启朝的幸事,臣子们的幸事,天下黎民百姓的幸事。
有人带头,其他朝臣的反应也不慢,纷纷上表忠心,你一句我一句地表达关切之情。
裴玄肃着脸站在丞相的身后,身边是六部尚书和大理寺卿。
这些朝中重臣都是广和帝的绝对心腹,比较了解今上的性格脾气,广和帝若是真的病了,才不会让人传出这样的旨意呢。
他们联想到昨天傍晚的那份圣旨,都隐约猜到了,陛下今日忽然不来上朝,大概是在躲着裴玄了。
老相爷随大流问候完广和帝的龙体病情后,回头朝着裴玄眨了眨不大的眼睛,笑呵呵地说道:
“裴大人,你看,陛下都做到这种程度了,你还要拧着来吗?昨日的圣旨,在老夫看来也没有多大问题,不就是帮陛下管教一个小丫头吗?想必以裴大人的能力,肯定能够不负陛下厚望的。”
一旁的大理寺卿同裴玄年纪相仿,平时两人共事接触的机会言言也比较多,因此,他经常被这位裴大人打击到自信心,还时常被迫加班加点地办差,早就心存怨念了。
现在有机会看裴玄的热闹,大理寺卿哪里愿意轻易放过,所以,这人也跟着老相爷劝说裴玄,一副恳切老实的真诚模样,就是忘了收敛一下眉目间看热闹的兴奋劲儿。
裴玄被同僚们暗戳戳地围观看热闹,心中倒是没有什么恼意,以他的心胸城府,这种不含恶意的调侃实在不值得挂怀。
其实,昨晚邀请苏语嫣入府居住后,裴玄就放弃让广和帝改变主意的打算了。
他现在只有两个烦恼,一是如何把苏语嫣教导成一名真正的温婉贤淑闺秀;二则是,他下个月的俸禄能不能提前预支一下,否则,他真要在苏姑娘面前丢面子了。
裴玄忧心忡忡,旁人只当他是不喜欢苏语嫣那种跋扈张扬的女子,而广和帝那道圣旨,分明是想把这两人撮合在一起,只是没有挑明罢了。
至于那位特立独行的苏姑娘,估计也不太欣赏裴玄这样的性格。
骄奢肆意的貌美小姑娘,怎么会和严肃清廉的裴御史相处融洽?让这两个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估计就是针尖对麦芒了,谁都不习惯谁。
“这下有意思了,裴大人虽然君子谦和,但是为人处世坚守底线,其实是非常坚定强势的性格。
那个苏语嫣也是个不能受委屈的,手中有钱有人,两人相处久了,肯定要有大矛盾的,到时候,千万别闹得把裴府的房到底,还是咱们陛下够英明神武啊,终于想到办法对付裴玄那家伙了。”
“是啊,陛下是圣明天子啊!”
一群最清楚了。
“是白姑吗?苏姑娘昨晚在府中休息可好?可有不习惯的地方?”
裴玄推门而出,温声询问廊下站立的白姑。
白姑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这位鼎鼎有名的裴御史,然后才一边道谢,一边笑着答复裴玄的关心询问。
两人一问一答,都是围绕着苏语嫣。
白姑说苏语嫣休息得很好,这不是单纯的客气话,而是事实,对于这件事,说实话连白姑自己都感到诧异。
自家姑娘从小就爱做梦,梦里一直在寻找什么东西或者人,这一找就是许多年。
虽然不耽误身体的修养调息,可夜夜做梦总会感到心累的,对此,他们想了许多办法,但是一直没有什么成效。
没想到,这次搬到裴府,苏语嫣竟然一夜无梦到天亮了,也不知是巧合还是……
想到这些,白姑打量裴玄的目光就更亲切了,老人家总是相信缘分的。
上次在上云寺的时候,苏语嫣休息得很好,醒来之后大家猜测,是因为特殊调制的熏香和寺庙的清幽环境,才让自家姑娘酣睡无梦的。
当时,白姑就不太信,只是,她也找不出其它的原因,就只好暗记在心里。果然,她们后来再点燃上云寺特质的熏香,就不起作用了。
这次在裴府,姑娘又安睡了一宿,白姑把两次的巧合放在一起比较,突然发现,竟然是每次都有裴玄在附近。
这个想法一生成,白姑的心跳就加速了几分。
――莫非,这是天定的姻缘,小姐在梦里面寻找的人,就是这位裴大人?
裴玄和苏语嫣都不知道白姑心中的猜测,两人在裴府的花园中碰了面,坐在石桌前,苏语嫣给裴玄斟了一杯茶。
“裴大人,看来我今后要叨扰贵府一段时日了。”
裴玄摇头:“陛下的旨意……是我连累了苏姑娘,府中的房屋大多空旷已久,苏姑娘过来居住,肯定不如在自己的家中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