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
画舫四周薄纱帷幔落下, 万家灯火的微光映着东城护城河的水面,水波微晃,水天一线的地方, 宛若隔绝了人间与仙境。
玉鸾不能自控, 唇间溢出叫她自己都难以忍受的嗓音。
她仿佛听见有人在她耳畔喊了一声乖乖。
除却幼时长姐这样唤她之外, 便就只有封尧了。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这才会有一股幼时似曾相识的错觉。
她咬着唇, 不想让这份屈辱被人听见。
人前她是司寝女官,人后却是帝王困在身边的金/丝/雀/儿。
玉鸾在朦胧光线中看见男人的脸,熟悉却又陌生。
一颗晶莹砸下, 恰好落入了玉鸾的眼角,她眨眨眼,随即就看见封尧的脸挨近,再度埋在她耳畔。
“好姑娘,别羞,喊出来, 我很喜欢……”
这就是所谓的情/迷/意/乱么?
亦不知卫冬儿到底用了什么“良药”,竟叫他彻底失控,都开始自称我了。
夜风徐徐,浮光旖旎, 光影错落之处, 是无休无止的起伏。
玉鸾觉得自己要死了。
一道白光乍现, 她看见日光之下,是一清俊少年笑着朝着她走来, 喊了一声:“小乖。”
封尧亦不知自己到底是中了卫冬儿的招, 还是心里的妄念在作祟。
那不知足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美人湿发沾鬓, 双眸紧闭, 纤长睫毛上挂了将落未落的泪珠,一下就激发了封尧内心的柔软。
大抵是玉鸾昏睡过去,他这才敢展露出真实的自己,抱着她轻唤:“楚玉鸾,醒醒……小乖?”
封尧:“……”
*
皇宫,保和殿。
梅姑姑刚来禀报完,卫太后怒嗔了一眼卫冬儿,这便拂袖摔了一只成窑五彩小盖盅。
半老徐娘的脸气到狰狞。
她的那个好儿子不接受卫冬儿也就罢了,毕竟,封尧最是厌恶被人算计。
可后宫还有几名妃嫔,皆是她亲自挑选,每一个都是权衡朝堂的棋子,容貌亦是不俗。
封尧拒绝所有人,莫不是要与她这个母后作对?!
这天底下总不能只有楚玉鸾一个女子!
卫太后从前倒是对楚玉鸾并不反感。
毕竟,这门婚事就是她促成的。彼时,她考虑到永安侯府的兵力,以及楚家在朝中的威望,这由让卫家出面,让封尧与楚玉鸾自幼定了娃娃亲。
而今,封尧已是帝王,永安侯府又曾对他们母子的处境袖手旁观,卫太后自是认为,楚玉鸾再配不上她的儿子。
“楚玉鸾留不得!”
卫太后近乎咬牙切齿。
帝王不能有任何软肋。
更是不能偏宠任何人。
不然,皆有可能是灾难。
当初就是因着周家这个外戚独大,才会让太上皇昏庸无度,残害忠良。
闻言,梅姑姑与卫冬儿二人皆是面色一怔。
梅姑姑是个心思深沉之人,行径更是老练,心下就有了思量。卫冬儿却恍惚了一下,犹犹豫豫道:“姑母,表兄对楚玉鸾当真不同的,您万一惹怒了表兄,那可如何是好?表兄身为帝王,自当三宫六院,您若不就……容下一个楚玉鸾吧。”
卫冬儿的心思很是简单。
她今日彻底看清了表兄的眼神,那是厌恶与排斥。
她自知不能独占帝王,既是如此,为何就不能让表兄开心些?
表兄一开心,或许就能喜欢她了。
“啪!”
卫冬儿话音刚落,卫太后的巴掌就扇了过来,丝毫不留情面。
“你这个没脑子的东西!有了楚玉鸾在,还有你什么事?!她楚家还有三十万兵马,你背后已空无一人,卫家满门被诛了!”
卫太后歇斯底里。
吼着卫冬儿,却又像在吼着她自己。
她很想去找一个发泄的出口,却无从开始。
她恨啊!
痛恨太上皇和封家皇室,可偏生,她又嫁给了太上皇,她的儿子也是封家帝王,还有那另外一个姓封的……
死去的人再不能归来。
活着的人,也活不好。
卫冬儿内心的创伤被激发,跪趴在地,一手捂着唇,嚎啕大哭。
是她太过软弱,没有雄心壮志,亦是没有手段与脑子,可她就是这样无用的人啊。
卫太后并不安抚卫冬儿。
在她看来,卫冬儿便就是需要这样的鞭策与打击。
不然,整日活在梦里,迟早会死得很惨。
卫太后看向梅姑姑,吩咐道:“继续让人盯着宫门,皇上几时归来,几时过来禀报。”
她话音一落,便有一身着宫娥服饰的女子疾步走来,垂首禀报道:“太后娘娘,皇上回来了,下了马车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