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包给她。
小孩显然是愣了一下,他用冻僵的手指把袋子轻轻扒开了一个小口,看到了里面几个不过他手心那么大的小饼子,还是热乎乎的,凑近了蒸得人眼眶都是烫的,凝了多日的冰就要化成无垠春水,汩汩地流淌出来。
白岚感受着掌心里的温度,心里陈年的酸涩似乎又开始泛滥,却终是敌不过刻骨的温暖。
她大概是最不幸又最幸运,虽然也像这男孩一样曾在乱世里颠沛流离,几逢苦海,却还是遇到了那个能渡她的人,从此之后再无孤寂。
“姐姐,我先帮你揣着,早上你什么都没吃,这个给你留着到船上垫肚子,到时候应该还能是温的。”白璇一把又把油纸包来了回去罩在了斗篷下,眼底都是笑意。
……
朔城外最近的码头便是寒江子,这地方也是有来由,当年朔城曾有一书生在京城中了状元,却在皇帝召见的当天偷偷离开了京城,回到了朔城老家。人们到处寻他却寻不到,第二年春天冰雪消融时,有人在这条无名江里发现了他的尸体,还在江边码头上看到了一块雕刻的分外粗糙,字迹潦草的石碑,上面刻着“京城中举寒江子,欲渡无可渡,且留步于此。”
这是当时人看到的,便由此给这码头取了寒江子这一名字,那块石碑也被立在了码头边。
后来有人又去细看那石碑,竟发现在这几个大字之下,石碑被埋在土里的部分上还有一行小字,讲了寒江子此人生平,缘何投江自尽,那人惊慌地跑回城想要带人去看,可就在那日,朔城漫天风雨,发了一场大水,石碑也被卷走了,不知是否从此便沉在了江底,而那人的话也没有了依据,谁都不愿意信他,不过多久便也郁郁而终了。
白璇他们赶到了寒江子码头时,正有船停靠在岸边,他们便赶紧上了船。
白温景坐在船头不知在与秦良交谈什么,白璇和白岚便去了船尾,雪柳带着那个小男孩跟着她们。
江两岸一片白茫茫,船只渐渐行远,江岸便模糊成了一抹微痕,岸上人三三两两,也看不真切了。
白璇记得自己原来也辗转过好几个城市,在很多地方落过脚,只是有执念一般,不管走到多远,每年过年时还是会回到自己原来的家中。因此每次回家都是冬天,火车行在铁轨上,看得是连绵山雪,却也和现在的心情有些相像。
雪柳把小手炉热了递给了白璇她们两个,两个人便一人一只手捧着它,然后拿出了白璇方才买的饼吃。
朔城的糖饼算是特产,皮酥馅软,咬一口里面甜糯的糖汁就流了出来,却又不知加了什么佐料,甜而不腻,还带着淡淡的荷叶清香。
白璇并着脚搭在船板上晃来晃去,天际有时会有几只寒鸦掠过,一片清朗安宁。
只是在船行到江中央时,白璇正欲起身,却忽然听到不知何处传来了轻轻地叩叩声,像是船篷上传来的,可又像是船侧。
白璇愣了一下,她问白岚和雪柳:“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么?”
两个人皆是一脸茫然地看向她,并没有听到什么。
白璇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没有太放在心上,就要往船头走去,可走到船中间时,却是当真清晰无比地听到了那声音,一下接一下,虽然小却难以让人忽略,船舱里有些黑,白璇一下子被拉回了昨晚的惊恐中,那感觉如此强烈,分明地在暗示着她什么。
白璇走到船头时,白温景和秦良还在饮酒,两人中间摆了一张小桌,倒是惬意得很。
秦良见她来了,举起酒杯笑问道:“璇小姐来了,也要来一杯么?”
白温景竟也没拦,由着她接了秦良的酒杯。
只是白璇哪里有心情喝酒,她拉了白温景的衣袖,对他说:“爹爹,我觉得我们好像被人跟上了。我刚才在船尾那边和船舱里都听到了很奇怪的声音。”
白温景还没来得及回话,前面的船夫先笑了,说道:“小姑娘,那大概是船桨的声音,我每日在江上行两个来回,这声音都听多了,没什么可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