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迢觉得陈回不相信自己,他只能坚持辩解,不停地说着:“好疼好疼。”
有时候,陈回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觉得顾书迢可怜,还是不想再做无谓的纠缠。他接过创可贴,有几分粗暴地贴到顾书迢的手指上,稍微有些粘的手感,一圈又一圈。
顾书迢就开心起来,用另一只手攥住贴着创可贴的手指,又开始没话找话。
“陈回,你要喝水吗,要不要吃小薯条……”
陈回摇头。
“跟我说说你们银行的事吧,你们是不是每天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一定很有趣。”顾书迢又说。
陈回好像真的确切体会到了“最后的晚餐”的意义,他想,他们原本不必如此苦大仇深。他轻笑着,随意说起所见所闻,说起小答他们这些可爱的员工,说起甜品店的老板,说起路途上,无关紧要的天气与风景。
顾书迢眼睛亮亮的,听的很认真,时不时再说上两句,陈回也肯回答他了。
“你们银行外面那个爬山虎,该修剪一下了,”顾书迢摸着自己的头:“小薯条,太晚了,我们回不去了。”
顾书迢搂着陈回不肯放开,仿佛是诀别前,在陈回的怀抱中哭最后一次。
他知道陈回的意思了,他知道,他们真的结束了。
黄昏来临时,残阳如火,把岁月的粉末烧成金色。
金色,金色,是应该忘却的残忍年华时刻。
顾书迢将门上的锁链打开,他看着陈回走出这个他们生活了将尽十年的家。
顾书迢淡淡地笑着,说:“陈回,明天我们一起去上学吧。”
那时,他们上高中时,一起放学,一起上学。
那是青春年岁的一个梦呀。
陈回笑了,仿佛还是当年那个热血的、活泼的小少年。
有黄昏的阳光,从走廊的窗户中照进来,把陈回离开的背影,在黑暗走廊中拉长,再拉长,渲染成老旧相片的颜色。
――
顾书迢回到空荡荡的房子,他呆呆地坐在房间中央,他好像听到了猫的叫声,又或者是什么人说话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出现了幻听,这里什么都没有。
陈回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了,那么,他也没有在这个“家”住下去的必要了。
顾书迢进卧室去收拾东西,然后他将门锁好。
他要回顾家住了。
车刚进顾家的大门,顾书迢一下车,就听见屋子里面吵架的声音,他胆战心惊,害怕又是出了什么事情。
站在门口听了几句,这才弄明白了一些。大概就是他大姐把公司的里的事情都交给了顾书远,说她自己要出去旅行一段时间。
顾书迢听见,大姐对爸爸说着“我又不是再也不回来,我只是想趁着年轻的时候,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啊!我前半生就一直在听从您的“指挥”,我有两个弟弟,他们谁不可以挑起家族的重担?算我求您了,给我一点自由。”
顾书遥说完,就跑出了顾家的大门。
顾书迢心中强烈震动,他们不愧是一家人,他姐姐的这番话,就是他曾经的内心写照。
“姐!”他喊了一句,赶忙跟过去追顾书遥,顾书遥跑出顾家大门就沿着街上走。
他跑过去,跟在顾书遥后面,小声叫了一声“姐……”
顾书迢知道大姐是最有主见的,他也不知道该劝些什么。
顾书遥转过身,双手搭在弟弟的肩膀上,很认真地说:“书迢,你长大了,你和书远早应该担起人生的重担了。”
顾书迢低下了头,惭愧地说道:“我知道,姐姐太辛苦了,这么多年……”
顾书遥打断了他的话,轻笑一声,说:“是呀,我太累了,我也想歇一歇啦。”
顾书迢看着姐姐哼着歌,越走越远,姐姐说要去旅行,走向为自己而活的人生。
顾书迢开始了三头跑的生活,他现在住在顾家,然后认真地经营自己的设计工作室。也开始到家族企业,去跟哥哥一起学习经营公司。
生意场上的叔叔伯伯,都说他们兄弟俩长大了,成熟了,顾家有指望啊。
顾书迢知道,他再也不是那个被所有人宠着的、无忧无虑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小孩子了。
财务报表上清晰的数据,会议室中与董事们“刀光剑影”,股价屏幕上上升迭起……
年少时总有人夸顾书迢聪明,此时此刻,他穿着西装周旋在名利场上。
顾书迢轻笑着摇晃酒杯,他这样的人,仿佛天生就该光彩夺目地活下去,无论以何种方式。
最近有一个招标项目,是各方企业争夺的重点。顾书迢和顾书远也来到这个招标酒会上。
有相识的人打趣说,顾书迢现在的气质和从前不太一样,比从前更稳重更从容了,与顾书远站在一起的时候,假如是与他们不熟的人,倒是很容易分不清谁更像哥哥了。
顾书远和人家碰杯,笑道:“我这个弟弟可是我们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