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顾书远将闻文送回去了,陈回看着闻文上了顾书远的车,在车中隔着玻璃还在向自己挥手,他恍然觉得,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忽然之间就长大了。
记忆里总跟在姐夫闻之后面的小女孩,甜甜地叫着他们“哥哥”。
他们都长大了,一个个小小少年,不管是主动着,还是被迫着,都在与过去说再见。
时间比较晚了,而且第二天还是周末,顾母非要让陈回和顾书迢两个歇在这里。
陈回是万万不肯的,虽然顾家父母的确不知道他们两个的情况,但他绝不会再做违背自己原则的事,他想顾书迢也不会愿意。
走出顾家大门,顾书迢又不高兴了,骂道:“我妈就说了一句在这儿住一晚而已,你立刻就回怼了十句,有你这样当晚辈的吗?也就是我爸现在年纪大了,不愿意生气,搁在以前,他早就把你打出来了。”
陈回准备在路边招辆出租车,沿着路边缓缓地走,顾书迢噼里啪啦骂了些什么,他也不怎么在乎了。
陈回没搭理他,顾书迢就更生气了,跟在陈回身后带着怒气大吼:“我在跟你说话!”
陈回还是慢慢地沿着街道走。
顾书迢依旧是那老一套,陈回一不顺他的意,他就要动手,他在后面狠狠地推了陈回一把。
陈回被他推着向前两步,站稳后,转过身来。
顾书迢胸膛起伏,显然又是气得不轻。陈回早就没那个义务承受和分担顾书迢的怒气了。
他冷漠地看着顾书迢,平静无波地说:“你有病。”
顾书迢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睁大了眼睛,他完全不敢相信,“你有病”这三个字是眼前的陈回说出来的。
是十年之久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重话的陈回,说出来的。
在慌忙夜色中,在昏暗路灯下,在十年之后,在无端情仇。
顾书迢还是觉得,自己出现幻听了,他一字一顿地问:“你、再、说、一、遍。”
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到他们这边,陈回没有再看他一眼,直接拉开车门上车了。
顾书迢看着出租车消失在视线里,呆立许久,之后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魏相逢做好了三盘小兔子形状的蛋糕,他发觉,现在自己越来越不喜欢周末了,他无比期待周一快快来临吧,他迫不及待想把饼干赶紧送给陈回。
魏相逢忽然觉得,生活是如此充实。他想起了记忆中印象深刻的一句话:“日光之下,并不新事。”对于这句话体会最深的时候,是在他的高中时期。他还清晰地记得,那时候他的成绩永远在中等,就是日复一日的习题与考试,有什么意思呢,随波逐流的每一天,都没什么意思。
而后来的日子,也不必说了,总之也是他内心并不认同的生活。
现在是多么不一样啊,他的工作每天都会碰到各种各样的人,他有了那么好的朋友邵星,最最重要的是,他有了一个真正喜欢的人。
这种喜欢不是岁月堆积起来的,不是一见钟情就深陷其中,尽管他们之间“画风”可能是如此不同,尽管他对陈回的了解,还差的很远很远。
然而,然而,就像诗人叶芝说的:“她劝我从容相爱,如叶生树梢;她劝我从容生活,如草生堤堰。”
从容相爱,从容相爱。魏相逢想,应该不晚吧。
周一上班的时候,正好是高考的日子,几乎每条车辆多的街道上都有管制,魏相逢看着那些穿着校服的学生们,骑着自行车从他旁边过去,他们车筐里的书包拉链发出清脆的响声。
路上还有排成了长长一队的学生,他们应该是到那种,考场不在本校的地点去考试。
尽管魏相逢骑的是自行车,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当所有机动车、汽车都停下来,为学生们让路的时候,魏相逢也在路边停了下来。这是魏相逢心中的小小的庄严感,他看着排的整整齐齐的学生们,他看着他们明亮的青春,在心中为他们加油。
为着这些庄严情怀,魏相逢又高兴起来,他真的发现,最近许多小事都让他高兴。
正好与陈回同时到了银行门口。
他手里拎着一袋子小兔子蛋糕。而陈回手里,拎着两大杯豆浆和一袋小笼包。陈回看见魏相逢,就说道:“来跟我一起吃早饭呗。”
“啊,我吃过了。”
陈回将豆浆和小笼包随手放到桌子上,突然“哥俩好”似的将一只手搭在魏相逢肩膀上,说:“我说真的,小魏你还是要多吃点饭,你太瘦了,你知道上次我偷听到小答,小姜说什么吗?”
魏相逢“一头雾水”,怎么突然就和陈回距离这么近了呢,他有点晕晕乎乎的,问:“什么啊?”
陈回笑的很“狡猾”,“我听小答跟小姜说,你们每天在一起工作,她觉得你太瘦了,她自己又是对体重、身材严格把控的。看到你那么瘦,所以她决定以后不吃晚饭了,也有可能连午饭都不吃了,唉,你忍心看着小答那么可爱的姑娘,为了减肥饿着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