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 深宫中处处都是寂静, 忽地一阵熏风吹过, 蔷薇轻红的花瓣颤巍巍地飘落在花荫里闲步的白鹤身上, 惊得白鹤扇动双翅,扑棱棱地飞了出去, 廊下站着打盹的宫娥还以为是主子呼唤, 连忙睁开眼睛,然而殿中并没有动静, 唯有枝头的鸣蝉一声紧一声地叫着,宫娥迷迷糊糊地看了片刻, 慢慢又合上了眼睛。
寝殿中一片沁凉,冰山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白汽, 崔恕停住手中朱笔,回头向床帐的方向一看, 隔着浅绿色的纱帐,就见糜芜侧身歪着,手中的团扇忽地轻轻在腿弯处拍了一下,显然还没有睡着。
崔恕心中一动,眼中便有了笑意。如今有两个孩子闹着,镇日里都不得清静, 难得这会子四下无人,也是该夫妻两个亲近亲近了。
崔恕在白玉笔架上放好朱笔,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撩开了纱帐,帐中人闭着眼睛, 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声音娇慵无那:“折子批完了?”
“批不批的,什么要紧?”薄唇微微翘起一个弧度,崔恕一歪身在她身侧躺下,轻声说道,“这会子还没睡,在等我吗?”
身边人红唇轻启,露出一个慵懒的笑容:“谁要等你,只是……”
“只是什么?”崔恕侧过身子,顺手搭上她的纤腰,摸索着去找衣带,声音便低了下去,“怎么也不解了衣裳?”
“只是昨夜睡太多了,这会子不困。”糜芜从他手中扯过衣带,凤眸半开半合,懒懒地瞥他一眼,“大热的天,怪腻烦的,不许闹我。”
“热吗?”崔恕见衣带被她扯走了,那手便往领口摸去,口中说道,“正好,我觉得怪冷的,你帮我暖暖。”
糜芜嗤地一笑,睁开了眼睛:“满嘴里没一句实话。”
她坐起身来,抬手掠了掠散乱的长发,道:“外面热着呢,你要是冷的话,就出去晒一会儿好了。”
崔恕也不起身,只伸臂揽住她的腰往下带,低低地笑着说道:“外面太热,还是挨着你吧,你身上不冷不热的正正好。”
他手上使力,把她往下一扯,早已经拉进怀里拥住了,飞快地解开了领口的衣钮,糜芜手中的团扇向他手背上一拍,笑道:“别闹,孩子在隔壁睡着呢!”
小皇子如今还不到五个月,每天有一半时间都在睡觉,尤其是中午这一觉,时常要睡一个多时辰,糜芜为着照看方便,白天便让乳母带着小皇子在隔壁歇午,这会子听着静悄悄的,大约是正睡得沉。
崔恕留神听着隔壁的动静,手上却不肯停,飞快地解开了寝衣,低声说道:“我去隔壁试过,这边的动静他们听不见。”
他竟然亲身去试过?可见早已经不怀好意。糜芜失笑,伸手按住他的手,道:“大热的天,我懒得动,咱们还是斯斯文文地说会儿话吧。”
“不用你动。”崔恕低低地笑了起来,“我来。”
糜芜只是笑着躲闪,眼看躲不过,忽地向帐外张望一下,道:“外面有动静,是不是乐逸来了?”
崔恕下意识地便停住了,乐逸瞌睡少,大中午的也到处乱跑,难保会跑过来捣乱,他撩起纱帐,向外面低低地唤了一声:“乐逸?”
外面没有回应,身边的人却趁机从溜去床尾,轻盈地跳下床,一边扣着衣钮,一边回头笑道:“这天气一动就是一身汗,我才不要被你折腾。”
崔恕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连忙伸手来捉,糜芜早已经跑开了,崔恕坐起身来,笑着哄劝道:“快回来,我身上凉的很,你挨着我就不热了。”
“我又不傻,谁信你的鬼话?”糜芜站在冰山跟前,纤手轻轻扇着,让凉气往身上透过来,冲他皱了皱鼻子,“方才刚一挨着你就热得一身汗,我才不要回去。”
崔恕只得下了床,快步走到她身边,双手搭在她肩头,低声道:“厨房里一直都备着热水,出了汗洗一洗就好了,也不妨事。”
他的衣服解开了,衣襟掩映着,露出一小片胸膛,糜芜不觉抬手按上去,指腹轻轻地划着,道:“这阵子身上乏得很,又热,孩子又在隔壁,等晚上凉快了再说吧。”
“远水解不得近渴,晚上再说晚上的,”崔恕被她这一划,周身一下子火烧火燎起来,忽地抱起她丢到床上,咬着她的耳朵说道,“这会子也要。”
……
暑气渐渐消减时,浴房中的水声也停住了,糜芜裹着纱衣半躺在湘妃竹椅上,带着水汽的浓密长发从椅背上披下,蜿蜒着几乎拖到地面,崔恕发已半干,弯腰拿帕子给她擦着头发,忽地说道:“今日是七夕。”
七夕?糜芜想了想,懒懒地说道:“那么,晚上教乐逸穿针吧。”
她下意识地坐起身来,又道:“怎么觉得一眨眼间,就开始天天念叨着孩子,极少有只是我们两个的时候了。”
崔恕见她神色中隐约有些惆怅,不由得想到没成亲时的情形,那时候恨不得天天都与她守在一处,尽日盼着成亲,哪知成亲之后虽然日日在一处,可有了孩子,又有规矩身份约束着,反倒不能像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