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停在巷子里,糜芜跟在江绍身后,躲躲闪闪地从偏门走进平安伯府,还没站定,王嬷嬷像幽魂一般从耳房里钻出来,冷冷说道:“太太让小姐过去一趟。”
看来还是没能做的机密。江绍回头来看糜芜,脸上便有些歉然,道:“我跟你一起去。”
“伯爷,太太只让小姐一个人过去。”王嬷嬷忙道。
江绍愈发歉然,一定不能让母亲因为这事教训她,他不理王嬷嬷,只向糜芜道:“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糜芜却摇摇头,道:“我自己去吧。”
顾梦初不会无缘无故叫她,多半是吴成龙已经进京了,也好,迟早都要交手,就看谁能更胜一筹。
正房中,顾梦初慢条斯理地吃着茶,听见糜芜请安的声音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有个叫吴成龙的,你还记得吧?”
“记得。”糜芜不动声色说道,“他曾经闯进我家,逼我做他的外室,幸亏哥哥去的及时,我才逃过一劫。”
“呵。”顾梦初嘲讽地一笑,“我怎么听说,是你贪图他的钱财,上赶着要给他当外室?果然跟你娘一样,天生下贱!”
“嘴长在他身上,他想怎么胡说八道我也拦不住。”糜芜看着她,微微一笑,“不过太太要是也跟着胡说,将来败坏的,可是明苑姐姐的闺誉。”
“你说什么?”顾梦初原本以为她会害怕服软,没想到才一开口就被打乱了计划,“与明苑什么相干?”
“太太,”糜芜眨眨眼睛,似笑非笑,“这府里没出阁的年轻姑娘可不止我一个呢,假如我被人说成是巴结着给人当外室的下贱人,我那些姐妹们,哪一个能逃得过外面的流言?”
“放肆!”顾梦初登时大怒,拿起茶杯就向她砸了过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明苑相提并论!”
糜芜轻巧地一闪身,那个定窑的白瓷茶碗当一声摔在地上,打了个粉碎。糜芜气定神闲,轻声道:“太太再仔细想想,我的名声不算什么,可明苑姐姐的名声,可是金贵的很呢。”
“滚!你给我滚!”顾梦初厉声道。
“是。”糜芜福了一福,转身离开。
“太太消消气!”王嬷嬷连忙上来给顾梦初抚着背,低声道,“太太,她是在诈您,小姐马上就要跟伯爷成亲了,这府里没出阁的姑娘,也只有二房那两个,您怕什么?”
一句话提醒了顾梦初。闺誉受损后,最怕的就是婚嫁艰难,可苏明苑马上就要嫁给江绍,她怕什么!顾梦初暗自感慨关心则乱,连忙叫道:“你给我回来!”
糜芜转身回来,道:“太太还有什么吩咐?”
顾梦初接过王嬷嬷新换的茶杯,呷了一口,冷冷说道:“我懒得跟你废话,吴成龙在我手里,以后我说什么你做什么,给我放老实点!若不然,我让你万劫不复!滚!”
为了对付她,竟连最疼爱的苏明苑都不管了,若说只是出于正妻对外室的嫉恨,她还真不相信。糜芜不再多说,默默地退了出去。
顾梦初待她走远,这才撂下茶碗,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道:“该死的小妖精,差点被她混过去了!”
“太太英明!”王嬷嬷笑着凑趣,“只要有这个把柄在您手里,她就算进了宫,也得乖乖听您的话。”
“如果她没本事进宫,就把她丢给姓吴的,”顾梦初冷冷一笑,“再把她踢出家谱,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就怕到时候伯爷心软拦着,”王嬷嬷比顾梦初更恨糜芜,连忙提醒道,“太太,她们娘儿俩欺人太甚,您可一定不能心软。”
“我与她是不共戴天的仇恨,”顾梦初深吸了口气,“绝不手软!”
夜幕四合,糜芜悄悄来到了余荫堂。
刘氏歪在榻上,指了指小几上放着的蜜煎樱桃,道:“有樱桃,吃不吃?”
“祖母特意给我留的?”糜芜一歪身在她边上坐下,拈起一颗樱桃塞进嘴里,眼睛弯成了一痕月牙,“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好甜,祖母的东西就是比别处的都好吃!”
“哪里比得上你的嘴甜?”刘氏绷着脸说道,“不用哄我,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要我干什么?”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您老人家。”糜芜拈起一颗樱桃送到刘氏嘴里,笑道,“我在乡下时,有个叫吴成龙的强塞了五两银子,逼我给他做外室,幸亏哥哥去接我,我才逃过一劫。眼下吴成龙被太太藏起来了,想用他来对付我,祖母,您帮我想想办法好不好?”
刘氏哼了一声,道:“你多半已经有了主意,是过来哄我替办事的吧?”
糜芜嗤的一笑,道:“祖母英明!我想请您帮我联络下婶娘。”
刘氏略想了想,便明白了她的打算,摇头道:“姓顾的虽然不是好东西,可那个张氏也没安好心,你别前门赶了狼,后门又招来虎。”
“无所谓,反正只是各取所需,”糜芜笑着往碟子里吐了樱桃核,当的一声响,“再说要是婶娘帮我坏了太太的事,太太能放过她?等她们两个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