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和地处江南的扬州很不一样。
这里的夏天,很干,昼夜温差极大。麟州虽然没有处在北地最北的位置,但受当地地势影响,夏天的夜里仍旧会叫人身上生出点寒意来。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刮得悬在大门外的灯笼晃了晃。卫燕喜也感觉到了凉意,搓了搓胳膊,不由拢了拢衣襟。
张仆看了她一眼,仍旧看向王府外的大路。
远远的,有一连串的灯火如游龙一般慢慢走来,是提着灯笼的仆役。再往后看,秦王/府的马车渐行渐近。
马车在门前停下,张仆迎了上去:“王爷。”
景昭下车,抬眼看见站在屋檐下的卫燕喜,眉尾挑起:“你怎么在这?”
说起来,他也有三四日未见她了。那天把人赶出去,不过就是碍于面子,第二天他要忙的事多了起来,见她自己不回来,心里莫名憋了口气,索性也不召她,想看她什么时候知道要侍奉主子了乖乖回来。
结果很好,一天、两天……四天,她是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位主子要伺候了。
卫燕喜忙上前行了个礼,然后看了看张仆。
她的动作有些大,景昭一眼瞥见,遂也看了过去。
张仆轻咳:“王爷。”他也不说话,就喊了一声。
景昭平静地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吩咐跟着的蓝鹇:“让厨房准备点吃得。”他顿了下,“要汤水。”
蓝鹇应了声“是”,行礼后对着卫燕喜笑了下,接过仆役的灯笼递给她。
卫燕喜接过灯笼,正要说话,景昭已经大踏步向前去了。
她只好提着灯笼追上去,烛光一晃一晃的,照得前路一时明一时暗。
一路上,景昭沉默不语,身上还隐隐带着一点点酒气,卫燕喜不好开口,索性跟着不说话,只埋头走路。
俩人的脚步都很轻,兴许是因为穿的软底鞋,走起路来没有多少声音。
夜凉如水,卫燕喜鼻头一痒,忍不住仰起脸来要打喷嚏。
“唔!”
喷嚏没打出,大半张脸被男人的手捂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挣扎,却又被人揽在了怀里。
“嘘。”
头冲上前,抓着麻鸭就往后拖。麻鸭拼命挣扎,嘴里还要喊叫,有个机灵的眼珠子一转,一把把麻鸭的一只鞋脱了下来,直接塞回他的嘴里。
于是一时间吵闹不休的声音没了,院子里又静了下来。
景昭左手提灯,右手径直牵过卫燕喜,嘴里吩咐道:“给她请个大夫……好好看看。”
说完,低头又对着燕喜说,“走吧,好好睡一晚,有什么事等天亮再说。”
卫燕喜脚步顿了顿,回头看看鸬鹚,怀里的鹧鸪还没醒,因为走动的关系衣裳下滑,露出了她的半张潮红的脸。
“王爷,不管鹧鸪有什么错,明天……请给她一个公道。”
从后院到前院,为什么鹧鸪偏偏会出现在王爷回正院的必经之路上?
为什么大半夜的时候,明明应该和其他没有轮值的丫鬟一样睡着的人出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会打扮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会……成这个模样?
太多太多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在脑海里跳着,卫燕喜一时觉得头都疼了。直到回屋,伺候景昭擦过脸和手,她的眉头都没有舒展开。
景昭默不作声地直起腰,看着她背对自己在水盆里拧毛巾,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而后伸手在她的脖颈后轻轻捏了捏。
“过来把木耳羹吃了。”
卫燕喜低声应是,坐下来心不在焉地吃完了一碗木耳羹。厨房特意为王爷做的羹汤向来滋味极好,偏她这时候心里想着事,半点滋味没尝出来。
景昭看她这么个反应,索性后面一直没有差遣她做事。
等吹了蜡烛各自躺下,就听见脚踏上翻来覆去的动静一直没停。
“卫燕喜。”
景昭无奈,坐了起来。
“王爷?”卫燕喜坐起身,屋里黑漆漆的,看不见彼此的脸。
景昭揉了揉额角,伸手一够,抓着人直接带到床上。
“给我好好睡!”景昭无奈地说,“要是再动,我就扒了你衣服再丢出去!”
卫燕喜呆了呆,一时间竟也做不出反应,老实地在他身边躺平。
谁也没说话,只是一张床榻两个人,就这么顺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几乎同时终于睡了过去。
卫燕喜第二天醒的时候,景昭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起身按了按额角,绿莺并几个小丫鬟端着盥洗用具轻着脚步走了进来。后头还有个嬷嬷端着一只碗过来。
昨天夜里王爷回来的晚,半夜听说闹出了点动静,虽然没喊水吧,但一早进屋伺候的时候,绿莺等人都是瞧见了还睡在王爷床上的卫燕喜。
所以,虽然王爷没有吩咐,避子汤还是备了下来。
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