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回府的消息,黄鹂还是从马房的小厮嘴里听说的。
她让门房的人见到秦王回来,立即派人通知自己,可结果压根就没有动静。要不是她想去马房看看有什么活能丢给那个卫燕喜做,她还不知道王爷已经回府了。
那个卫燕喜,狐媚子一般的模样。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明知道自己是故意刁难她,居然还打算去修蘅芜院。
想修就修吧,反正那院子又破又旧,王爷从来不去,她就是在那修一辈子,指不定都见不到王爷。这种时候,长得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任人调派。
黄鹂原本是伺候太后的宫女,后来被太后做主赏赐给秦王,那是奔着做妾来的。
宫女出宫,通常只有两条路。
要么是年纪到了,或者得了宫里的恩典放出去,要么就是被主子赏赐给臣下。
黄鹂对秦王的心思,从到秦王/府那一天起,就从没遮掩过。
可因为她是宫里出来,又有太后做靠山,谁也不敢说什么。即便是张仆,也会让她三分。
这左让右让的,让出了她的沾沾自喜。
她花功夫做到了秦王院里的大丫鬟的位置,虽然还是不能近身伺候,可好歹能时时刻刻出现在王爷的眼皮底下。
她满心想着,说不定看着看着,自己就能如愿以偿了。
听小厮说王爷回来了,黄鹂定睛一看,果然在马厩旁看到了正在吃草的秦王坐骑,内心腾地欢喜起来。
“不过,王爷刚一回来,就好像往蘅芜院去了。”小厮说,“那院子不是一直荒着没用么?”
黄鹂脸上的笑意霎时间消散得干干净净:“去、去了蘅芜院?”
小厮抖了一把马料,递到马嘴边上:“王爷带着张总管过去的。也不知道过去做什么,那么荒的院子,光收拾都要收拾很……”
小厮话没说完,黄鹂已经心慌意乱,急匆匆地跑了。
他在后头愣了愣:“黄鹂姑娘怎么跑得这么急?”
有同伴起哄:“人以为那院子荒着有的是麻烦,前脚刚把王妃送来的美人赶到那儿去,后脚王爷就过去了,她还不心急死了。”
“真的有美人?什么样的美人?”
“天仙一样。”
卫燕喜放好最后一块瓦,终于从屋叫燕喜。”
“那他们怎么在一块?”
“会不会……会不会是王爷召见?”
正说着,疏云斋近在眼前了。
卫燕喜跟着名叫蓝鹇的少年走进院子,一眼就瞧见了跪在书房门前的黄鹂。秦王景昭站在廊檐下,眼帘微垂。
听到脚步声的瞬间,他抬眼,目光如炬地对上了她。
“燕喜姑娘。”张仆笑意盈盈,“蘅芜院修缮的事,不知是如何落到姑娘身上的?”
卫燕喜怔了下,才算是想明白张仆指的什么,回道:“这事难道不是张总管交待的吗?”
她语调惊异,带着半信半疑的口吻,连带着一双眼睛,都蓄满了迟疑。
景昭看着,没有动怒:“张仆。”
张仆连忙请罪:“王爷,奴才离开前交待的,是让府里惯用的工匠修缮蘅芜院。奴才还特地让画眉从账房支了一笔银钱给黄鹂,这些都是账面上留着的。”
卫燕喜视线往下,就见跪在脚边的黄鹂听到这话后脸色煞白,撑在膝盖上的两只胳膊禁不住地打颤。
“黄鹂。”她听到景昭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可能正是因为语气的关系,黄鹂手也不抖了,仰起脸来小声道:“王爷,都是奴婢的错。”
卫燕喜看着她抽哒哒的样子,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索性心安理得地看起戏来。
景昭看了眼神情自若的卫燕喜,视线落在黄鹂脸上。
“你都犯了什么错?”
黄鹂噎了下,扫到景昭身边笑盈盈的张仆,余光又瞥见站在自己边上的卫燕喜,一肚子的委屈当即搅成团。
卫燕喜默不作声,只当是没注意到她那委屈巴巴又带着点恼恨的眼神。
黄鹂咬了咬嘴唇,按捺住满心的不甘:“王爷,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领会错了张总管的意思。总管走得着急,奴婢没顾上多问几遍确认下,就……就自以为是的把事情交待下去了。”
她突然承认了自己的错,卫燕喜倒是愣了一下,目光转向景昭。
景昭问:“张仆说了什么?”
黄鹂身子明显一僵,低着头说:“张总管说、张总管说他要出门一趟,蘅芜院修缮的事就交给我来办,一切开支走账房。”
她说完,有些急了,急忙跪行两步,“我把钱都给出去了,我也不知道最后怎么会成了现在这样。兴许、兴许是燕喜姑娘她、她误会了我的意思……”
卫燕喜看着黄鹂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就说刚才承认的那么快,原来到最后还是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