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生活日常1――含薛莹】
仲春二月, 檐角滴答,红墙金瓦的大庆宫笼罩在一片迷蒙烟雨中。
透雕菱花的大槛窗半敞,带着水汽的风徐徐而出, 很清新, 也足够明亮, 裴月明偏爱这一块,日常处理公事的大书案就设在这里。
烟蓝色的垂地帷幕,一排大书架占据了一面墙, 一色紫檀木稳重又雅致, 鎏金香炉的鹤嘴徐徐吐出青烟,书房内很寂静,只闻听笔尖触及宣纸发出的沙沙声。
边上的罗汉榻还有一个小男孩,约莫三四岁的年纪,乌黑柔软的鬓发用一根宝蓝色发带束在头多机灵了,眨巴眨巴和肖似母亲的一双大眼睛,十分乖巧地“哦”了一声。
他趴在书案上好奇瞅了那封信一眼,“阿娘,这个是什么呀?”
萧 人小,记性却好,他知道平时母亲看的都是折子和陈条,像这种封得好好的私信他印象里没见过的。
他探头瞅了瞅,见信笺字迹娟秀,不过他才上学没多久,大多都不认识。
“这是给阿娘写的信,唔……算是一个故人吧。”
“故人?”
“嗯。”
薛莹,该算故人吧。
毕竟两人朋友算不上,昔日陈国公府内道互称表姐妹,她们也确实是表姐妹,虽然血缘并不算很近,不过后来闹掰了。
一个嫁了萧迟,另一个则进了当时的东宫。
说来,闹掰各自婚嫁后,裴月明就没再和薛莹联系过了。不过当年陈国公府几年的收留庇护之情她并没忘记。
当年薛莹的姐妹情谊虽是居高临下,只可共富贵不可共患难的,但裴月明并不讨厌她,这姑娘没有坏心眼,就是骄纵点掐尖点儿。
萧遇改封平王,携内眷迁往京郊的平王府。后来,被萧琰设计“意外身亡”,他的妃妾便一直在王府内守孝。
夫孝,还有国孝。
其中包括薛莹母女。
薛莹入东宫后没多久就怀孕了,诞下一女婴。
萧迟登基后,作为废太子的平王府自然是淡化处理。当然萧迟不会苛待,他不是这样的人,就是没当回事,他忙得很也没空理。
这些事情是裴月明打理的,她特地嘱咐了一遍,以免平王府会被底下人克扣得厉害。
另外,她还叮嘱过内官监的掌印太监,让他吩咐人暗中看顾一下薛莹母女。
一晃眼,好几年过去了,若问薛莹察觉不察觉,想来是已经察觉的,否则,她就不会给裴月明来这么一封信。
信上写着,她希望来大庆宫拜见裴月明。
这是有什么事吗?
肯定是有事的。
裴月明没有拒绝,她将信收回封内,吩咐传话平王府,后日薛莹可进宫谒见。
……
淅淅沥沥的春雨,打在京城的青石板大道上。
沿着孔雀大街走到尽头,豁然开朗,阔大的汉白玉广场,巍峨的红墙金瓦宫殿,戎装齐整的兵甲林立,雪亮的矛尖冲天肃杀。
薛莹眼睫不可抑止地颤了颤。
即使她做足了心里准备,但在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窘迫还是搠获了她的心灵,撩帘的手一颤,车窗帘子便“刷”一声落了回去。
大庆宫,眼前这座宏伟巍峨的宫城。
而她身下的马车,从京郊平王府而来,碾过被春雨浸透的泥泞,车轮和车厢乃至马蹄帷幕,溅满了斑斑的黄泥点子,落魄又不堪。
一如此刻两人的身份差别。
可薛莹还是来了。
她身边紧紧偎依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她的手落在小女孩的发,聊天气,问近况,身体孩子等等。
说了好一会儿,才问起薛莹的来意。
薛莹很不自然,这旧也没什么好叙的了,早些说了正事,也省得她不自在。
薛莹顿了顿,低声说:“……我想领婧儿回家住,请娘娘恩准。”
她急切抬头看她。
薛莹今日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希望能带着女儿回娘家。
平王府是个偏僻尴尬之地。萧迟登基之后,也没动过平王府,一切都按照先帝时期的章程循例下去。这几年虽渐宽松了些,但到底是个偏僻之地。
不方便出入,也没有人来拜访,更不会有拜帖交往,废太子的府邸内眷,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平王府就像一座孤岛,暮气沉沉,一潭死水。
这不利于孩子成长。
所以,薛莹恳求裴月明,希望她能允许她带女儿回薛家居住。
陈国公府现在已经没有了。
当年的东宫党羽,树倒猢狲散,陈国公府被夺了爵。裴月明履行了当日的诺言。自来雪中送炭难,收留庇护或许对于卢夫人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于她,却有切实恩德,若有朝一日可偿之,她绝无二话。
由于宁王府使了一把力,薛公爷最后被贬为六品闲官,爵位没有了,但一家人平安,搬出了